剛下課,俞皓就背起書包跑去圖書館。溫綿川沒騙他,在圖書館某處角落裡安靜看書。但看的不是小說或數學相關的書,而是跟他一樣,在查法例。
“要不要跟方律師談談?”俞皓直接問。
溫綿川點頭的同時,豎起“噓”的手勢,畢竟他們還在圖書館。
俞皓笑了笑,把下午那節課的書拿出來,順便把作業做完。
他們與方律師約在中大見面,方律師沒在這邊校區念書,而是在大學城校區畢業的。在咖啡廳坐下後,便感歎校園環境與大學城有多不同。
“是啊,所以我舍不得離開學校。”溫綿川說,“現在她知道我在這裡讀書,恐怕沒多久就會鬧到學校來了。”
“明白。”方律師說,“你是想以敲詐勒索的起訴她是麼?”
“嗯。”溫綿川很堅定,“我跟阿皓商量過,最好能入獄,關多少年都沒關系。”
“那劉春紅女士有實際說要多少錢嗎?”方律師問。
“那她……倒沒提過。”溫綿川開始低頭。
“她昨晚隻顧着罵人。”俞皓接着說,“但沒提要多少,隻是讓綿川聯系他……她前夫,索要離婚時的補償。當時因為她家暴,法院沒讓她前夫出什麼錢,綿川也沒有判給她。”
方律師皺眉消化這些内容,随後問:“你們……不聯系她前夫嗎?”
“不聯系。”俞皓替溫綿川作答,“綿川已經跟那男的劃清界限了。”
“方便問是什麼原因嗎?”
俞皓剛要開口,溫綿川擡起頭說:“是我不想有聯系,他們一個家暴,一個出軌,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方律師想了想,“或許我幫你聯系他?”
“但我怕……他們還會……”溫綿川又開始低頭,盯着方律師那杯咖啡。
方律師懂得察言觀色,并且俞皓跟他打過招呼,告知溫綿川有情緒病,他安慰道:“我可以不用你的名義去聯系他,但站在專業角度來說,你們想要起訴她,可能還是需要聯系到她前夫,畢竟她實際索要錢财的人不是你。”
“沒有其他辦法嗎?”俞皓握住溫綿川的手。
“可能暫時……”方律師歎了聲,“沒有其他辦法,我們對劉春紅信息掌握太少,她現在什麼身份,做什麼工作,是否有家庭都不清楚。”
話到這兒,頓時讓事情陷入了僵局,這裡對劉春紅有了解的,唯有溫綿川。
過了好久,溫綿川斷斷續續說:“離婚的時候……房子給她,在北京……”
“我可以去北京查。”方律師說,“若你方便,可以告訴我更多信息。”
“我……我……”溫綿川艱難說話,仿佛要吐了。
“他需要時間。”俞皓對方律師說,“今天先這樣?我跟綿川商量好再聯系你?”
還沒等方律師說話,溫綿川回握俞皓的手,“我可以。”
“别勉強。”俞皓勸道,“你最近壓力太大了。”
溫綿川閉眼深呼吸。
“不着急。”方律師也跟着勸,“我近期都在省城,或者發消息給我也行。”
“謝謝方律。”俞皓說。
“都是校友,别客氣。”
方律師走後,俞皓牽着溫綿川去拿電瓶車,幫他把頭盔戴好,“今晚帶咩咩散步嗎?”
“有點累。”溫綿川說。
“那更好。”俞皓低頭在他眼睛親了口,“我巴不得你快點睡覺。”
溫綿川無力地笑了笑。
晚風還是很黏膩,吹在臉上很不舒服。溫綿川垂着頭,抵在俞皓後背上,覺得自己很懦弱,就跟溫聞峰一樣,不僅是外表,還同樣害怕劉春紅。
他想起七年前,通知書一到手,他便去到火車站,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來到省城,決心去過去的一切分道揚镳。把那些不好的,難過的,惡心的全都封鎖死在他踏出北京的那一刻。往後就在他喜歡的城市平淡生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可即使走得再遠,那些過去始終會跟着他,甩也甩不掉。
可怕。
好可怕。
溫綿川不禁摟緊俞皓的腰。
“今天怎麼不摸腹肌?”俞皓随意地問,“不喜歡摸啦?”
“嗯?”
“不是最喜歡坐車的時候鹹濕我嗎?”
“忘了。”溫綿川慢慢把手伸進去,指尖在一塊塊硬朗的肌肉線條裡摩挲,讓他心情愉悅了點。
“别忘了。”俞皓說,“不然我腹肌白練了。”
溫綿川在這句話裡愣神了好久。
俞皓見他不應,便繼續說:“總會有辦法的,以前你能搞定俞田生,現在也一樣能對付她。”
“可她比你爺爺……”
“有我呢。”俞皓迎着風大聲說,“我幫你一起搞定她,信我。”
溫綿川笑着擡起頭,頭盔與俞皓的頭盔撞了一下,聲音很頓,卻讓兩個人都笑出了聲。
“你先洗澡。”俞皓打開客廳的燈,“我要發點資料給蔣教授,他有點急。”
“好。”溫綿川換上拖鞋,徑直走回房拿睡衣。
俞皓掏出手機,把一串陌生号碼從黑名單調出來,然後發了條短信:方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