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了兩天,俞皓就在宿舍悶了兩天。他沒跟任何人說分手的事,室友問為什麼回來住,他都默不作聲,渾身冷得沒人敢靠近。
不過離放暑假也沒幾天,他在校園網提交了留校申請。雖然與溫綿川分開了,但他沒打算回俞寨村。
等宿舍隻剩下紀益鵬和他時,這位善解人意的舍長湊過來問:“你沒事吧?”
俞皓搖搖頭,埋頭整理蔣教授發過來的文獻。
紀益鵬歎了聲,“農邵去問你師哥了,你們倆……”
“别提他。”俞皓不想聽。
“好好好。”紀益鵬連聲應,“你暑假真打算留學校?聽說都是安排到指定宿舍,環境不怎麼樣。”
“随便。”俞皓冷漠回應。
“農邵今年也留學校。”紀益鵬繼續說,“找了個編輯的實習工作,你幫我看着他呗。”
“有什麼好看的。”
“我倆……”紀益鵬欲言又止,“唉,都是朋友,互相做個照應嘛!他也是第一次暑假留校,你又不是不知道農邵被欺負過。”
俞皓敷衍地擡了擡下巴。
自從搬離出租屋,俞皓就沒再見過溫綿川。說是搬離,不過是收拾了幾套衣服内褲,還有一台筆記本就走了。
也幸好是期末分手,不用把教科書全都搬回來。
溫綿川沒聯系過他,那天說完分手,對方嘴上說了幾句挽留的話,但從他踏出家門起,沒有一通電話,一則消息。
初戀就這麼結束了。
很突然,突然到俞皓回想起來,都不清楚他和溫綿川到底為什麼會分手。
但他實在不願面對那樣的溫綿川,會對他害怕,冷漠的溫綿川。
指定宿舍環境确實不怎麼樣,打個熱水都得跑去一樓大廳,四人間也擠成了六人間。
俞皓沒跟農邵分到同個宿舍,但也就在隔壁。
沒有溫綿川,俞皓幾乎每天排滿行程,家教,圖書館,幫蔣教授處理點數據表格……不過夏令營那兩天,他還是特地空了出來。
就算是失戀,學習還是不能落下。
到了下午學術讨論會,俞皓還是見到了溫綿川。
這倒不意外,溫綿川作為常教授助手,會跟着參加講座很平常。派發資料時,他們倆默契避開視線,完全形同陌人。
“傳一下。”溫綿川把資料遞到第一排某位學生手上,喉嚨發出的聲音黏糊沙啞,聽着就讓人……特别不舒服。
俞皓忍不住望過去,溫綿川低着頭,整理資料往後排走。
“師哥,你嗓子是怎麼了?”後排的學生不禁問了聲。
“上火。”
“那多喝點涼茶啊。”學生說。
溫綿川沒出聲,點了點頭。
真的隻是上火麼?
算了,别想。
分手了。
俞皓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到資料上。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俞皓跟随人群往外走,在走廊撞見了常教授與人交談。他刻意避開,卻還是被叫住了。
“暑假有空嗎?”常教授開門見山,“我項目還缺人,都是些輔助性工作。”
“抱歉常教授。”俞皓實話實說,“我最近排滿了家教兼職,不太能抽身。”
常教授皺起眉,“最新排到什麼時候?”
“七月中。”
“做完過來我項目幫忙吧。”常教授說,“到時候寫進簡曆裡,對你以後升學也有幫助。”
“嗯,我會考慮的。”
他沒正面答複,再跟對方交談幾句便離開。
俞皓心裡明白,常教授嘴上說是幫忙,實際是想拉他進課題組。
他與常教授研究方向是有匹配度,但比起純理論的基礎數學,他更喜歡蔣教授的交叉學科。
更何況,溫綿川在項目組裡,這次他是真心想避嫌。
晚上俞皓提着保溫壺去打熱水,回樓上在走廊看見個清瘦的背影,穿着跟下午一模一樣的衣服,站在一間宿舍門口。
沒走幾步,那宿舍探出農邵的腦袋,還遞過去一包東西給溫綿川,笑着說:“你晚上睡前含一顆,早上嗓子會舒服很多。”
“謝謝。”溫綿川啞着嗓子說,“那估計明天就能好。”
農邵還想說話時,瞥了眼走過來的俞皓,瞬間閉上嘴巴,用眼神與溫綿川對話。
溫綿川沒轉身,俞皓看不到他的表情,直接掏出鑰匙打開宿舍門。
“皓哥,打熱水回來呀?”農邵小心翼翼跟俞皓尬聊。
俞皓當聽不見,進宿舍便關了門。
沒轉身那就代表還想靜靜,那就靜吧,他也不想聽溫綿川那種泡過砂子的聲音。
隔天夏令營結束,俞皓被蔣教授拉去辦公室聊天,進門蔣教授便和氣地問:“常教授是不是找你啦?”
“對。”俞皓說,“但我沒想過去,最近比較忙。”
“是避嫌嗎?”蔣教授又問。
“嗯。”
蔣教授歎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幫他整理點文獻嘛,别人不會說你的。”
“主要還是抽不了身。”俞皓淡淡道,“我接了好幾個家教工作,都是準高三,家長挺着急的。”
“那你想以後簡曆項目就寫做家教嗎?”蔣教授語重心長,“其實這機會挺好,明年大四是分水嶺,可以先跟着常教授學習,不用顧慮我這邊,忙不過來再說。”
俞皓認真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挺好。”蔣教授笑道,“這下常教授能安心了,不用來煩我和綿川了。”
俞皓剛擠出個僵硬的笑,辦公室門就被敲了敲,那啞得不像話的嗓音透過門縫傳來,看來農邵給的藥根本不管用。
看開門的是俞皓,溫綿川驚慌地低下頭。
是難過還是生氣。俞皓一時理不清,他别過臉,側身讓出一條路。
“綿川?”蔣教授笑盈盈地,“我們才提起你呢,俞皓答應去幫常教授啦,你回頭跟他說說,但我隻是借人啊,不是送他的!”
“好……”溫綿川偷偷瞄了俞皓一眼,遞過去一袋文件,“這是昨天的資料。”
“嗓子還沒好?”蔣教授接過說,“讓俞皓帶你整點?癍痧?喝喝,我看你倆面色都有點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