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堯晚上回去做了很不好的夢。

夢裡邵文圈着他，熱氣呼在他臉上，一個勁兒的想要親他。

夏曉堯拼盡全力想要掙脫開，卻毫無用處。

眼看邵文那張豬嘴朝他吻過來，夏曉堯不知道從哪裡升起一股勇氣，照着邵文肩膀狠狠一咬。

小狼撕扯獵物般那麼死命的咬，恨不得啃下邵文一塊肉來。

邵文當即凄吼了一聲，遂放開他，身影朝後掠去。

夏曉堯還沒緩過來，另一邊程遠朝他走過來，目光疏離，冷漠又平靜。

“程遠，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夏曉堯伸出手，才發現自己手上都是血，邵文的血。

他的嘴巴也都是血，而且他真的啃下來邵文一塊肉。

程遠就這麼遠遠地看着他，一點都沒有想要過來的意思，夏曉堯腳下一空，轉醒過來。

一張細嫩小臉毫無血色，額上沁出好多汗，頭發沾在上面。

他舔了舔幹渴的唇，意識到剛才是夢，才緩了過來。

早上沈任給他帶了早飯，他都回不過神來。

邵文……怎麼會在這裡碰到邵文！

那是他青春期的禁詞。

他完全不想提起這個人，最好聽都不要聽這個名字。

夏曉堯隻能在心裡祈禱永遠不要再看見他。

他神色恹恹的下樓，一擡眼，程遠就在樓下等他，手裡還拿着瓶飲料。

夏曉堯離近了看，檸檬味兒的。

“給你。”程遠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夏曉堯愣了愣，接過來。

熱的。

程遠說：“大早上喝涼的不好，要不然你就放到中午再喝。”

“……”

“謝、謝謝。”

便利店會給飲料加熱麼？夏曉堯疑惑地想。

他抿了抿唇，“你找我是——？”

夏曉堯話還沒說完，程遠朝他走過來，接着他感到肩膀一輕。

小兔子書包已經被某人背在背上。

程遠個子高，身形大，小兔子書包在他背上更像是玩具。

“走吧。”程遠說：“送你上學。”

？

夏曉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完全愣住。

他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程遠走了幾步朝他望過來。

“走啊。”

竟然是真的！

周圍有不少人在看他了。

夏曉堯害羞地跟上程遠。

跟程遠并肩走着，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一路上夏曉堯心髒撲通撲通地跳。

夏曉堯一直盯着他。

程遠感覺到視線，低眸和他對視了會兒，上手給他弄了弄衣領。

微涼的拇指觸過夏曉堯脖頸。

明明是涼的，卻燙的夏曉堯眼睫顫了顫。

他狠狠攥緊手裡那杯檸檬水。

程遠這是在幹什麼，他又不是要上幼兒園，這是在上大學。

夏曉堯突然想起來昨晚上程遠說的那些話。

如果我要是喜歡一個人，我會直接追的。

夏曉堯倏地頓住腳步。

程遠回身看他，遠遠地看着他。

風吹起兩人的發，空氣中泛起異樣的沉默。

盯着那張冷淡帥氣的臉龐許久，夏曉堯還是問不出你是不是在追我的話。

他垂着小腦袋瓜兒繼續跟程遠走了。

邵文的出現讓他更加沒有勇氣去問程遠。

快到教室了，程遠忽然說：“今天有道題，一直想讓你看來着。”

“……哦，行 ，你發來吧。”

原來對他好是因為這個麼？

夏曉堯小小失望了下，原來對他好是因為這個麼？

好吧，就算是因為這個也行。

夏曉堯要進教學樓，程遠在底下把小兔子書包遞給他。

夏曉堯伸手接過，程遠沒松手。

“夏曉堯。”

男生漆黑的眼珠盯住他，仿佛要看進他心底，攪亂一江春池。

“無論你在怕什麼，我都想告訴你，别怕，我在這兒。”

“你給我打電話，我什麼時候都會到。”

夏曉堯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程遠的眼神，他要記住程遠一輩子了。

-

自那之後，程遠有時間都會送夏曉堯上下學，如果去不了，就在微信上跟他說話。

夏曉堯長時間不回消息，他就會打語音過來，聽見夏曉堯的聲音才作罷。

夏曉堯就被他這樣溫水煮青蛙似的，一點一點占據整顆心髒。

程遠沒有問他邵文的事。

他也沒跟他說。

每個人都有難以啟齒的秘密，即使他跟邵文什麼都沒發生過，但他也不想讓程遠知道他被霸淩過。

而且越是這樣，夏曉堯就越沒有辦法和程遠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他的心甚至不在像以前那樣歡呼雀躍，為程遠一句話一個皺眉牽扯地翻來覆去。

對方的暧昧更像是水一樣漫進他的心底，在裡面紮了根，無論是哪一種感情，他都接受，他不想失去。

無論最後是什麼後果，他都接受。

過了大概個月，夏曉堯沒再看見邵文，心情恢複了不少。

他想應該是碰巧了，才和邵文遇見，對方根本不是故意找他茬的。

大學生活豐富多彩，邵文肯定把他忘了。

忘了最好。

夏曉堯又恢複了那種甜甜的太陽笑，打扮起來嬌嫩翹白，是英語學院的一道□□。

白禾禾捧起他的臉，搓起來，膩人地說：“嗚嗚嗚寶寶，你終于恢複到以前的小寶寶了！”

夏曉堯的臉頰被她弄的嘟起來，肉乎乎的，眼睛夾起來，洩出來的光暈染着笑意，燦亮極了。

他被弄得嗚唔直叫。

猛地，一旁落下一道光影。

程遠單肩挑着書包，看向白禾禾，最終落在她捏夏曉堯臉的手上，停住。

白禾禾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刺了下，慌忙收回。

“哈哈，你們聊，你們聊。”

程遠禮貌伸手，“書包給我。”

周圍很多人都在看過來，夏曉堯耳尖紅透了。

他像是被男朋友滋潤養的小男生，害羞，又嬌貴。

雖然他們不是這樣的關系，但夏曉堯把書包遞過去的時候，還是有了些幸福感。

連着幾天程遠都跟他一起，夏曉堯都快習慣了他的存在。

蘇珍問他現在和程遠是什麼關系。

夏曉堯也說不好，就是不清不楚的關系。

周末，程遠說要參加聚會，在KTV，問夏曉堯去不去。

有他們宿舍的人在，還有一些體育學院的男生在，蘇珍和白禾禾也會去。

其實這段時間他們雖然親密，但是除了上下學，夏曉堯都沒什麼機會見程遠。

程遠這麼說了，他肯定要去。

是個大包廂。

夏曉堯跟在程遠身後進來的時候，被一大群歡呼聲吓了一跳。

裡面的人看見他也怔了怔。

“這是——個男生？”

“我草？怎麼是男的？不是說程遠要帶女朋友過來麼？！”

“是啊，他不是說要帶女朋友過來麼？”

故意放低的聲音雖然細碎，但夏曉堯還是聽見了，他低了低腦袋，有點尴尬。

程遠給他領到了稍微裡面的一個座位。

夏曉堯拽住他，“你說要帶女生過來？”

那他一個男生過來算怎麼回事兒啊？

雖然他喜歡程遠，但是他不想被人當成替代品。

程遠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勾唇笑了笑，“我哪有女朋友？”

“他們瞎猜的，我隻說了帶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