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不行的程私言直接趴地上，一轉頭，就看到床底下的祈不語已經睡着了。程私言想把祈不語叫起來，程媽媽卻攔住她：“算了，小語第一天來，能睡着已經很好了，你今天來和媽媽睡。”

但程私言卻抱着被子鑽進床底下，宣布今天起自己就睡這裡了。她白天在學校也纏着祈不語，甚至将祈不語的事情和自己班主任說了，班主任讓祈不語做了兩套題，然後火速給她辦了轉班的手續。

兩個人一起上學，放學後程私言陪祈不語去下棋，然後回家寫作業，再一起睡在床底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祈不語才終于從床底下搬了出來。

現在快三十四歲的程私言，已經做不到去纏着祈不語，再陪她睡半個月床底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程私言不太想動。她歪着頭看向窗戶，深色厚重的窗簾讓陽光半點也透不過來，這屋子太黑了。

“開窗簾。”她輕聲說着，光線一點點地擠進來，通風系統也跟随着啟動。最後一點懶散似乎想強硬地住在身體裡，這讓程私言翻了個身裹了裹被子，思考着今天的事，如果不重要就丢給魏寶，然後去看看祈不語。

正想着，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心不在焉地接起來，那頭人聲音有些急道：“老闆，祈小姐好像不見了。”

程私言抓着被子的手突然收緊，整個人直接地坐起來：“怎麼可能，找過了嗎？她早上…會去遛狗。”聲音不自覺地顫抖，一種熟悉的恐懼籠罩過來，死死壓住她。

“祈小姐遛狗很早，七點左右就會結束，通常我來的時候她都是在家的。但是今天不在，我進不去就在門口等，好久了也沒見她回來。小趙去找了，但現在也沒說找到了，我就先給您打電話了。”

程私言甚至來不及回她就挂了電話，手指顫抖地撥了一個号碼：“有沒有看到祈不語？”

那邊的人回答：“十分鐘前祈小姐已經帶着小狗回家了。”

“你看到她進家門了嗎？”

那邊的人有些遲疑，卻還是解釋：“小狗把花壇裡種的特殊植物弄壞了，物業要追責，我幫忙在中間調停了一下。”

“去找物業要路上的監控，讓人去找祈不語，她沒有車，走不了太遠。”程私言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起床去和她們一起找，可是她不敢，她害怕自己和過去的那些年一樣，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收獲，最後隻能拿到祈不語的死亡證明。

她捧着手機翻看早上的監控，祈不語的出門時間和準備工作與平常一模一樣，烏鹭報告也說沒有異常。

沒有異常就最可怕，祈不語可能是突然遇到了什麼事。

這處别墅區因為住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所以安保很嚴。但達不到固若金湯的程度，如果真有人能在這裡對祈不語下手，那麼有着她不清楚的底牌的霜行，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去找監控的人很快給了消息，發來一段視頻，裡面顯示，祈不語在快到家的時候選擇了轉彎，拐進一條小道，但出口的視頻裡卻沒有她身影。

「這條路隻有這一個出口，旁邊是住戶和樹林，但樹林再出去是人工湖，也沒有發現祈小姐」

“讓人去找，你在監控室看着。”程私言忽然後悔，她覺得自己應該再狠一點，在祈不語身上裝定位，第一時間修監控，不該把罐頭送給她。

她就應該在祈不語剛回來的時候，把她鎖起來，要她再也不能消失在自己眼前。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魏寶打來的電話：“我到你家樓下了，下樓吧老闆，上班了嘿。”

程私言心裡的慌亂忽然有了點消減，她和魏寶說：“尾巴，祈不語又不見了，我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情緒，可魏寶上次見程私言這樣，是她被那些人逼着簽下和解書的時候。

“什麼叫不見了？這大早上的，她能去哪裡？”她一邊說着一邊刷開門上樓，在卧室見到了雙眼通紅的程私言，她沒哭，就是憋的。

魏寶見了小心地坐到她身邊，輕聲問：“你去找她了嗎？”

“我不敢。”程私言如果和别人這樣說肯定不會得到理解，但魏寶一定能。

所以魏寶握着她的手安撫：“私言，不會有一壞到底的事情的，這次一定不會和上次一樣。”

“如果會呢？如果她又…”

“那也是你踏出這道門以後的事，上山的路隻有一條，我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别的車，祈不語一定還在附近。我來聯系吳平，你去找她，你一定能找到她。”

這是魏寶第一次和程私言說這種話，在過去的七年裡，魏寶一直都勸她走出來，可以不忘記祈不語，但不要把自己困住。她甚至給程私言介紹過對象，希望程私言有新的生活。

可這些天她也看明白了，程私言走不出來，她像把祈不語穿在身上一樣，每一步的向前，其實都是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