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謝聿放下筆，左手微動一下——他們事先約定好的信号：答題完成，準備“送貨”。

蘇喬立刻微微前傾，一邊繼續僞裝在草稿紙上奮筆疾書，一邊豎起耳朵，捕捉前方傳來的聲音。

“咔、咔咔、咔。”

“B、D、A。”

是摩斯電碼。

他們在天台上已經排練過無數次——隻傳選擇題，A至D四個選項，每個字母用不同節奏表示，每三道題之間留三秒，用來防止聽錯。

監考老師正低頭在講台翻閱名單，教室一片安靜，隻有偶爾沙沙的寫字聲和筆落桌面的細微聲響。

而前排的姜煦，腰背筆直，神情嚴肅，像一台開啟了全自動監控模式的教室守護者。

蘇喬默默瞄了一眼姜煦後腦勺，心裡評價：警覺max，固執max，簡直是系統派來的正義戰士本人。

“咔、咔咔、咔咔。”

“B、D、D。”

她飛快在答題卡上塗寫，動作精準又悄無聲息。

但就在她剛落下一筆時，忽然——

“咔——咔咔咔。”

蘇喬手一僵。

這是警報信号——前方有敵，立即暫停。

她心頭一緊，毫不猶豫把筆尖移到大題那一欄，佯裝在讀題思考，同時餘光注意到——姜煦緩緩側過頭，眼神犀利地朝四周掃視，像在尋找什麼異動。

她屏住呼吸。

姜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她立刻低頭，用指尖輕輕轉動筆杆，假裝思考。

一秒，兩秒——

姜煦終于轉回去，繼續寫他的試卷。

“咔咔、咔咔咔、咔。”

節奏恢複。

“C、D、B。”

蘇喬迅速調整狀态，恢複抄寫，幾乎沒有一絲停頓。

鈴聲響過半小時，整個考場寂靜得像被抽走了空氣，隻有鐘表在緩緩轉動的滴答聲。

她終于将答題卡上最後一道選擇題的選項填完，手指在紙上輕輕一點，呼出一口氣。

——階段一完成，全靠謝聿“咔哒咔哒”的節奏支持。

限制，真正的挑戰來了——大題。

最後那道是一題壓軸函數題，全國能做出這道題的人不超過十個，但謝聿可以憑借系統輕松擊穿。

蘇喬低頭看了眼題目，這是全世界考試水平下降以來，她在試卷上看到的唯一一道難度達到了從前的高中級别的題目，她的筆在草稿紙上劃了一道又一道。她心裡明白，自己是做不出來的，越努力反而越亂。

她微不可見地朝前面望了一眼。

謝聿還在寫。他寫得慢，不是因為不會，而是因為……他在寫他們約定好的，别的東西。

幾分鐘後，蘇喬看到他“掉”了一支筆，低頭彎腰去撿，順帶将一張疊成三角的草稿紙丢到了椅子邊上，用腳一踢，順利滑到了蘇喬的桌子下面。

動作非常自然，連姜煦也沒多看一眼。

蘇喬眼睛微眯，立刻配合。

她突然猛地摔下椅子。

坐在前排的姜煦猛地抖了一下，被她吓了一跳，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

監考老師也注意到了動靜，立刻從講台上走了過來，腳步在寂靜的考場裡格外清晰。

蘇喬眼神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把那張小紙片護進袖口，指尖一緊，壓住。

姜煦轉過頭來，臉上寫滿了警惕和質疑，嘴角微動，像是在試圖說什麼。

“姜煦，回頭。”監考老師冷聲制止了他，然後目光轉向蘇喬，神情不善。

“怎麼回事？”他站在她面前，語氣嚴厲。

蘇喬臉色一變，迅速低下頭，雙手抱着肚子，咬着牙開口：“老師……我肚子疼，想去一下廁所……”

監考老師皺起眉，顯然有些懷疑，但她臉色蒼白，額頭已經開始出汗，看起來實在不像裝的。

“跟我來。”她說道，示意蘇喬起身，帶着她走上講台。

蘇喬低着頭，不發一言，腳步沉穩卻略顯僵硬。

走到講台邊，監考老師忽然一擡手：“站好。”

她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蘇喬：“袖子翻一下。”

蘇喬猶豫了半秒，翻開了袖口。

一張疊成小三角的紙條滑了出來，掉在地上。

考場霎時安靜了半拍。

監考老師彎腰撿起紙條，眉頭緊緊皺起，她當着蘇喬的面把那張紙條緩緩展開。

她把展開的紙片擺在蘇喬眼前，擡起頭，盯着她，聲音低沉且冷靜：“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