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整，教學樓廣播準時響起。熟悉的電子提示音響過之後，是副校長平靜無波的聲音。

【請全體學生注意，期末統考年級總排名即将發布，成績詳情将同步于教學樓一樓大屏幕與校内系統。】

短短一句話，讓整個樓層的腳步聲陡然一頓。

幾乎每個班的學生都像被按了“暫停鍵”，然後在幾秒鐘的靜默後，蜂擁湧向一樓大廳。

一樓大屏幕亮起。

先是一個藍底白字的倒計時：

【期末統考·年級排名公布】

【3】

【2】

【1】

“來了來了來了！！”

顧绾拎着她的小錄音筆，沖在最前頭，像是等榜的是她自己一樣：“這次謝哥不在，第一的一定要是喬喬……”

蘇喬跟在人群後，抱着保溫杯，面無表情地靠牆站好。

大屏幕先緩緩浮現出“榜眼”二字。

【全校第二名/全國第1244名：姜煦｜總分618分】

全場頓時“哇——”地一聲。

“姜煦？？？”

“第二？？！這次謝聿沒考，他居然不是第一？？？”

“咱們年級這次的成績是瘋了嗎？！”

蘇喬眨了下眼，心跳微微加速了一點。

顧绾已經開始激動地掏出應援筆：“快快快，趕緊放第一名，我要錄下來發到論壇首頁！！！”

屏幕停滞了三秒，仿佛是系統在故意吊人胃口。

然後——

【第一名/全國第1名：蘇喬｜總分741分】

屏幕上光芒閃爍，幾個字像被鍍上金邊，瞬間點燃全場。

“——什麼？！！”

“蘇喬？？？”

“蘇喬是第一？？？全國第一？？！”

一樓大廳炸開了。

連班主任都從辦公室跑出來查看情況。

有老師忍不住拿出眼鏡重新擦了一遍：“這……這什麼情況？”

“全校第一可以理解……但全國……這？”

顧绾仿佛整個魂都飛了出去：“——我女神！！！全國第一！！！”

她激動得原地轉圈圈，然後撲到蘇喬身上：“我靠！原來我全程都在嗑兩個全國第一的CP！我們嗑的是真的！真的！！！”

就在衆人或震驚或感慨的縫隙中，站在最角落的姜煦，皺了皺眉。

他看着“蘇喬”兩個字，久久沒有動。

指尖按在褲縫線位置，隐約攥緊。

而盛硯站在人群外的角落裡，吹了聲口哨，低聲感慨：“啧，漂亮。”

謝聿沒有出現在人群中。

蘇喬擡起眼，望着那塊屏幕，仿佛能透過密密麻麻的名字與分數，看到他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模樣。

她沒笑，也沒表現出任何驕傲的神情。

她要去找他。

她知道，這一場戰鬥，離勝利還很遠。

人群正沸騰着，蘇喬卻突然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幾乎打斷了現場所有的喧鬧：“蘇喬同學。”

她回頭，一個身形修長、戴着金邊眼鏡的男人站在人群邊緣，目光不急不緩地落在她身上。穿着副校長制服，扣子扣到最頂格，臉上帶着淺笑。

是副校長林澈。

“來我辦公室一下。”他說。

空氣陡然一滞。

顧绾還挂在蘇喬的胳膊上，愣了半秒：“副……副校長？”

蘇喬心裡“咯噔”一聲，臉上卻什麼也沒露，隻輕輕将保溫杯塞進顧绾懷裡，轉身走了過去。

副校長辦公室在教學樓頂層最角落，是一間裝修過于沉穩的房間。窗簾拉得半掩，陽光七零八落得落在桌子上。

林澈背着光坐在辦公桌後，手邊是一台開着的電子終端。

“坐吧。”他說。

蘇喬在他對面坐下，背挺得筆直，眼神警覺地掃過他的桌面。

林澈沒有急着說話，而是按了幾下鍵盤，随即将終端推過來。

屏幕上正顯示着全國統考數據庫——蘇喬的名字，赫然高居榜首，後面尾随的是姜煦和另一名市重點的考生。

“恭喜。”林澈看着她，語氣溫和，“全國第一。很了不起的成績。”

“謝謝。”蘇喬語氣平靜。

她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防備心。

林澈指尖敲了敲桌面，聲音悠然：“不過說實話……這個名次，原本不在我們的規劃内。”

蘇喬眼神微動，手心裡全是汗，她開口，聲音居然是顫抖着的：“規劃？”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他緩緩說，“但我相信你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