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然已經找到EXO-S子腦,我可以從那邊入手,黑進去,争取暫停主系統的幹擾。”盛硯一邊轉着筆,一邊低聲說,“最多五分鐘,再長就會觸發主腦反追蹤。”
他頓了頓,目光落到蘇喬身上:“喬姐,這五分鐘你得用來寫東西。把你記得的,全都留下來。”
“但現在未來實驗館被學校封鎖了,我們要怎麼進去呢?”顧绾皺眉問。
“半夜,翻窗。”蘇喬回答。
她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明天早上記得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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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教學樓西側。
燈早已熄了,四周一片沉寂,隻有風吹過走廊的嗚咽聲。走廊轉角一間閑置的教室裡,盛硯翻出了備用體育繩,還從工具櫃裡順手摸出一把鈎子。
“老式窗框應該夠挂得住。”他說。
“你确定這繩子撐得住我?”顧绾警惕地打量。
盛硯正在一邊卷袖子一邊說:“怕了就在外面等着。”
“說的好像我是慫貨一樣怎麼呢……”
謝聿沒搭理他們,他拿着繩子帶鈎子的那一頭,先一步蹬着水管踩上了窗沿。月光灑下來,他像一隻幹脆利落的貓,動作又快又準,幾秒就爬上了上一層實驗館外側的窗梁。
“小心……”蘇喬看着他,小聲說道。
謝聿靈活地打開窗戶,翻身進屋,把鈎子勾在桌角上,又綁了好幾個結。
他拉了拉繩子,确認好一切後,從窗戶裡探出頭說道:“好了,你們可以上來了。”
盛硯緊随其後,一邊爬一邊小聲嘀咕:“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夜闖實驗樓,我媽要知道了得拿鞋底拍我三年。”
顧绾在下面望着他:“你平時不天天翻學校大門逃課嗎?這次還怕高?”
“那最多是不良少年級别的,這是違法犯罪級别的……”
輪到蘇喬時,她沒有說話,隻是擡頭看了一眼上方。
她踩着窗沿,手指一握繩子,動作幹淨利落,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響。
顧绾在下面看得發愣:“你不是體育廢柴嗎?怎麼……爬繩就爬得這麼順?”
“我是忍者。”蘇喬輕描淡寫地回答,已經半個身子鑽進窗戶。
“什麼忍者……?等下,原來你也是個中二病少女……”
蘇喬已經翻進實驗館,沒有再解釋。
“合着你們都練過是不是?”顧绾撇撇嘴,“欺負我一個文化人!”
“沒關系,你呆在下面也可以的。”蘇喬朝她喊道。
“不要啊!!!我可不能錯過這個!”
她也不甘示弱,擡手抓住繩子,腳踩着水管,一步步往上爬。風吹起她校服外套,她咬着牙,念叨着:“誰怕誰啊,不就五米高嘛……啊怎麼這麼滑——”
她在窗邊被謝聿一把拉了進去。
一進屋,顧绾就扶着牆喘氣:“我現在特别佩服古裝劇裡那些飛檐走壁的刺客。”
謝聿:“我比他們厲害,他們那都是特效做的。”
四人全數落地,實驗館一片漆黑,隻有窗外的月光照出設備的輪廓,線纜交錯,鐵架森然。
蘇喬低聲道:“目标就在裡面,EXO-S子腦還在。”
盛硯從背包裡抽出一個外殼已經磨損的移動硬盤,又拿出一根轉接線和一塊舊終端闆,三兩下蹲在那台老式控制主機前,打開了後蓋。
“EXO-S子腦現在處于低功耗休眠狀态。”他一邊接線一邊低聲道,“隻要幹擾啟動前的喚醒協議,就能在主腦覺察之前制造一個短暫的發射器休眠。”
“預計幹擾持續時間:五分鐘。”
“幹擾程序啟動。”
他按下控制闆側邊的藍色按鈕,移動硬盤的指示燈瞬間亮起,嗡的一聲輕響,像什麼從沉睡中蘇醒。
蘇喬突然感覺腦子像被一股暖風拂過,有點刺,有點脹,像什麼在強行穿越霧霭,一些老舊的東西浮上來。
她的呼吸頓了一下。
顧绾揉了揉太陽穴:“……我頭有點暈。”
“正常反應。”盛硯說,“子腦被幹擾會讓你們短暫脫離主腦幹預,能稍微恢複你們一點被系統修改屏蔽過的記憶。”
蘇喬緩緩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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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一點,就差大概幾分吧,這次國家隊,沒有你的名額。”
蘇喬擡起頭,看着競賽指導老師。他背着光,嗓音溫和卻帶着疏離:“你還是很優秀的,下次再接再厲。”
光太亮,她看不清他的臉。
她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實驗樓。
天陰沉沉的,風很冷。她把外套領子拉高,走進器材室,坐下,默默拿出她做的小裝置。
一個邏輯流重組記錄儀。
她花了半個月寫代碼,好幾天天焊電路闆,還在舊平闆裡移植了語言識别模塊。
“你做這個是為了比賽嗎?”顧绾探頭看了一眼,好奇地問。
蘇喬搖搖頭頭。
“那你做完了之後,打算用來幹嘛?”
顧绾隻是随口問一句,沒有别的意思。
可蘇喬忽然怔住了。
她一時說不出話。她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能用來幹什麼。
那一刻,她産生了“也許真的沒必要”的想法。
天色更暗了,晚霞已經遍布了天空。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腦子嗡嗡的。
忽然有人坐到她身邊。他穿着校服,就這樣站進了傍晚的光裡。
“别難過了。”他慢吞吞地說,“你其實很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