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成年社會精英的世界，即便是發生了靈魂互換這樣荒謬的事情，工作和事業也要排在第一位。
沈令聞先指導許緻把電腦裡所有急用的文件發給自己，然後通過驗證将自己的工作賬号暫時登陸到許緻的電腦和手機上，并設置定時清除數據。
許緻不知道，一邊轉達驗證碼，一邊不忘記嘲諷：“資本家還真是心大，就不怕突然換回去了，被我知道你們森川的商業機密。”
“沒那麼多機密。”
沈令聞頂着許緻的聲音四平八穩：“就算知道了，相信許先生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觸犯法律。”
明年褒獎實則警告的話聽得許緻牙癢，這種時刻處于下風的狀态讓他很不喜歡。
所以即使他并沒有沈令聞那種急于處理的工作，他也還是指使沈令聞把自己剛做過的都做了一遍。
可惜沈令聞的反應太平淡，對他的要求有求必應，這給許緻一種自己在被向下兼容的感覺。
跟對方的不在意比起來，自己的在意好像又一次完敗。
他煩躁，不滿，拿不出一個完美的應對辦法，氣又咽不下去，就僵着嗓子給沈令聞找事：“把我帶回去的蛋糕放冰箱，廚房保鮮櫃裡有幾個番茄，一起放冰箱。”
不是什麼難事，沈令聞照做。
将番茄放進冰箱後，他看着空蕩蕩除了水幾乎沒有存放任何東西的冰箱，問許緻：“還有麼？”
不需要他問，許緻早已經在腦海把所有能給他的添的麻煩都過了一遍，可惜他把家裡收拾得太幹淨，竟連個掃地的活都翻不出來。
“沒了。”許緻口氣不大好：“大忙人忙你的工作去吧。”
沈令聞嗯了聲，關上冰箱門往回走：“剛剛忘了說，門口跟你告白那個男人，我說下次再聊，他就哭着走了，希望沒有給你添麻煩。”
許緻：“……”
沈令聞：“順便說一句，這種男人做朋友也許可行，做另一半不太行，自負，磕碜，沒有救。”
沈令聞：“當然我隻是建議。”
許緻啪地挂了電話。
……
時間還早，許緻把工作消息都看了一遍，然後打量沈令聞的房間。
很大，當他的房間兩個不止，整體灰藍色調，放在明面的東西很少，擺件裝飾也很少，幹淨得一塵不染，整潔得每一件東西都待在該待的位置。
沒什麼看頭，有也不感興趣。
許緻從衣櫃裡翻出一套幹淨的睡衣進入浴室，入眼一面半面牆的鏡子，讓許緻剛脫了上衣，就不可避免地看清這具身體的全貌。
沈令聞當然長得好，而且跟許緻不是一個好法，他的眼窩更深邃立體，面部輪廓更棱角分明，比許緻的精緻多了不可忽視的攻擊性。
身量高，所以理所當然長腿長臂，寬肩窄腰倒三角，肩膀往下線條流暢，肌肉輪廓分明卻不誇張，蘊含着沉寂的爆發力，無論從哪一種審美出發都稱得上賞心悅目。
可惜生在一個讨厭的人身上。
恨烏及烏，許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擰眉冷嗤：“牛蛙精。”
開了熱水，水汽很快蒸騰起來模糊了鏡面，許緻快速洗完，出來拿起來手機看了眼，唯一的紅點竟然是剛加上不久的某人給他發來的信息。
沈令聞：【睡衣在衣櫃最右邊第二層，内褲在下面抽屜，餓了就下樓讓人給你做，睡前記得刷牙。】
許緻翻了個白眼，放下手機時，隐約聽見外面傳來動靜。
頂着半幹的頭發拉開門往樓下看，沈元京晃着腿坐在餐桌前，邊看電視邊大口吃着傭人剛給煮好的面。
許緻眼底微光一閃，不知想到什麼，忽地眯了眯眼。
打遊戲是件很耗費精力的事，沈元京照例把自己打餓，揣着手機溜達下樓讓人給自己煮了粉排骨面，手機架在面前邊吃邊看遊戲直播。
正吃得起勁，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餘光裡人影一晃，他哥下來了。
沈元京嘴裡叼着一口面，迅速放下筷子做直了，小心翼翼：“哥，你也下來吃面？不生我氣了嗎？”
“他哥”不回答，來到餐桌旁居高臨下看着他：“胖成這樣還吃的下去？”
“？！”沈元京震驚地摸摸自己隻有一點嬰兒肥的小臉：“哥你怎麼人身攻擊，我哪裡胖了，許助理還說我這樣蠻可愛呢！”
許緻冷笑：“客套話你也信？”
沈元京反駁：“怎麼可能？許助理那麼真誠，你别污蔑他。”
許緻：“難道要他直接說你很煩？”
沈元京：“我，我很煩？”
“對，你就是很煩。”
許緻頂着他哥的身份沒顧忌，刀刀見血招招緻命：“你愚蠢幼稚，一廂情願，不知道給許緻添了多少麻煩。”
“你以為你搞的那些小花招讓他覺得很浪漫？小朋友，想太多了，他隻會覺得困擾，而且浪費他的時間，每次看見你就頭大，就心煩。”
“人家說了多少次不喜歡你不會跟你在一起，人話你聽不進去，非要給你兩拳□□幾刀才能相信别人真的看不上你？”
“二十多歲的人了，長進點，别跟個弱智一樣整天瞎胡鬧，閑得慌就找份工作好好幹吧，巨嬰寶寶。”
巨嬰寶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親哥突然攻擊機強得沒邊，巨嬰寶寶隻知道自己哈特碎了一地。
眼睛紅彤彤了，面也一口吃不下去了，捏着筷子直吸氣，眼淚在眼眶裡水汪汪打轉，下巴抖成篩子，癟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緻見狀滿意一笑，腳步一轉重新往樓上走。
舒服了。
看來這場烏龍，也不全是壞事。
……
沈令聞忙到深夜，終于合上電腦，結束工作。
起身去廚房轉了一圈，許緻是獨居，他找不到第二個杯子，用紙杯将就着喝了一杯水。
許緻的睡衣放在很現眼的位置，沈令聞帶着進入衛生間，洗澡過程中不可避免碰到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