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柏山:“奔三怎麼了,三十歲事業有成經濟獨立才是大好年華的開始,你是新時代年輕人,可别學老一套過了三十就老了,封建,愚昧!”
廖柏山:“算了不說這個了,午休了吧,吃飯了嗎?”
許緻:“正準備去。”
廖柏山:“我也正要去,行,那就不打擾你吃飯了,等我出差回來再給你補過生日。”
電話挂斷了。
忙音傳來,許緻忙碌的動作終于停止,随着手機被放回桌上,肩膀也跟着慢慢垮下來。
外面傳來同事陸續去吃午飯的腳步聲,他坐在座位,看着面前堆積的工作,忽然就沒了胃口,什麼也不想吃。
短暫的午休過去,接着又是一下午過去。
等終于将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他擡起頭,才發現外面天色有些暗,風吹得行道樹搖晃,是下雨的征兆。
雲跑得很快,偶爾露出躲藏在後面緩慢下落的太陽。
許緻看了會兒,忽然希望這場雨快點落下來,不要有日落。
他今天真的很累,疲憊感貼着皮膚滲進每一根血管,想回到熟悉的環境裡一個人呆着,誰也不見,誰的電話也不接,什麼話也不說。
地下車庫裡看不見外面,他趴在方向盤上,額頭抵着手臂,等待期限内時間給出答案。
眩暈在濃烈的困倦中來得很不明顯,當他再次撐開雙眼,人已經從自己的車駕駛座來到了賓利駕駛座後座。
從高架往外看,半顆太陽最後一絲微光從海平面消失,霞光染黃天海交接處,烏雲開始稱霸天空。
……
沈令聞同樣忙了一天。
比起身體的勞累,他更覺心累。
芯片技術的日方那邊心思脾氣實在難琢磨,無論他們給出多寬裕誘人的條件,對方總是禮貌有餘興緻不足。
開着許緻的車離開地下停車庫,雨從半路下起來,他降低車速緩慢行駛,腦子裡仍在剖析他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下車時能感覺到腳步很沉,他沒有在意,一直到家裡,到坐上沙發,他才發現許緻的身體狀态很差。
很累,很餓,很困,渾身沒有力氣,一坐下就不想再站起來。
怎麼搞成這樣?
他頭靠着沙發背緩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想給許緻發信息,許緻的信息已經先他一步到了。
許緻:【我沒吃午飯,你覺得難受就早點點外賣,出去吃也行,要自己做也行,櫃子裡還有一盒泡面。】
沒吃午飯,難怪。
沈令聞看得皺眉,用力捏了捏鼻梁,“為什麼不吃”五個字打出來沒來得及發出去,門鈴聲響了,一下接着一下,催人趕緊開。
沈令聞開了,一個小禮花迎面打來,在他頭頂啪地散成無數小彩帶,漱漱落在他肩上。
緊接着廖柏山拎着個蛋糕,把自己當作最終驚喜環節一樣哇地沖進來:“小許,生!日!快!樂!”
沈令聞:“……”
沈令聞:“。”
廖柏山吵歸吵,神經倒是沒沈令聞以為的那麼粗,自顧自的振奮之後很快發現他的不對:“不是小許,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身上不舒服?”
沈令聞:“餓的。”
廖柏山:“嗯?”
沈令聞:“沒吃晚飯,午飯也沒。”
廖柏山:“嗯???”
廖柏山:“你怎麼回事?這麼大個人怎麼能不吃午飯?”
“中午給你打電話你不還說馬上要去吃飯?騙你說不來給你過生日,你就氣得連午飯也不吃了?”
“趕緊切塊兒蛋糕墊墊,我買了菜,馬上去給你做飯……”
廚房裡很快傳來丁玲咣啷的動靜,沈令聞獨自坐在餐桌旁,面前擺着一塊蛋糕和一隻手機。
蛋糕已經快要吃完了,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給許緻發消息。
原本一句“你朋友來給你過生日了”就能輕松解決的事,在廖柏山說完許緻是因為知道朋友無法來陪他過生日所以吃不下飯之後變得複雜。
何況來的朋友隻有廖柏山一個。
怎麼說?
你朋友騙你的,說不能來隻是想給你個驚喜?
現在人來了,但是你回不來,蛋糕也沒得吃,生日還是得一個人過?
沈令聞反複衡量,始終無法衡量出說和不說究竟哪個能讓許緻好受些。
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廖柏山廚藝不如沈家阿姨,至少許緻今天可以有一頓豐盛的晚餐。
廖柏山陪朋友過生日的宗旨就是絕不讓壽星動一點手。
從做飯到收拾,再到擺蛋糕插蠟燭,他親力親為,将缺了一塊角的蛋糕放到許緻面前:“來吧小許,許願了。”
沈令聞白過了一次生日,自然不會連許願的機會都要霸占。
他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廖柏山忽然喔了一聲:“差點忘了,你的規矩,我給你帶了!”
說着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張細長的便簽紙放桌上,又去許緻房間拿出來一支筆和一個裝滿紙星星的瓶子:“來吧,快寫,寫完我幫你折。”
沈令聞手裡被塞了筆,看眼便簽紙,又看眼玻璃瓶,最後放下:“晚點吧,現在想不到。”
“這怎麼能晚,蠟燭滅了許再多也不靈了。”廖柏山恨鐵不成鋼,索性拿過紙筆:“那今年就我來替你許。”
他一鼓作氣,展開标簽作勢要寫,卻在筆尖即将落下時停住了。
“唉,算了。”輾轉猶豫,最後還是擱了筆:“願望還得自己來,晚點就晚點吧,心誠則靈。”
客廳的主燈已經關掉了,剩玄關一盞小小的夜燈,而燭火的光明足以照亮整個不大的空間。
廖柏山看着自己的好友,眼神是柔軟的,無奈的,更多是不知道該拿對方怎麼辦的心疼:“要不是我生日還遠着……不然就用我的提前給你許算了。”
“新的一歲了,希望我們小許能多交一點朋友,還有,過得開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