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浔被一陣叫喊聲驚醒。
許是這幾日太累了,昭浔竟然就這樣躺在地上睡着了,借着這晦暗的地牢,她甚至不知已經過了幾日。
而在夢中,一陌生男子救了爺爺,又救了全村,過了半月有餘,村中所有人皆痊愈了。
她看着牆壁還未從夢中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便聽到背後有人在叫自己。
“昭浔姑娘。”
夢與現實的落差讓她宛若心中破了一個窟窿,以至于聽到這聲叫喊,她也沒有任何情緒,隻是甩了甩被枕麻的手臂,坐起身面朝着來者。
是霧虛宗的小師妹,名喚文霄,她看着與昭浔年歲相差無幾,昭浔幾次見到她為了村中的怪病偷偷的哭。
是個性情中人,自然昭浔對她的印象不錯。
此時文霄蹲在地上,雙手握着牢房的木欄,滿眼關切地看着昭浔:
“昭浔姑娘,我聽說你被帶到這裡,便來看看你怎麼樣了,你還好嗎?”
關在這裡怎麼能好?
昭浔下意識想到,可是對上文霄的目光,她把這句話咽了下去沒有回答。
她想了想一轉眼睛,撲過去握上了文霄的手誠懇地說道:
“文霄小仙姑,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爺爺還在病着,我不求你放我走,但你能不能去我家,幫我報個平安,免得他擔心我。”
“這......”
文霄有些猶豫看向了出口的方向。
她收回目光眼中皆是掙紮,但也不過是一瞬便一點頭,接着塞給昭浔一個東西,四下看看對昭浔小聲說道:
“我打聽了你進來的原因,事情不能全怪你,但是,你也不要怨恨師姐,我們畢竟有自己的規矩,你......呼,這個是法器羽衣,你先拿着,你沒有修煉過,在這裡好好保護好自己,我聽見師兄師姐說,他們好像要罰你,羽衣可以幫你擋些懲罰。”
這麼多年,除了爺爺和蒙六的關懷,昭浔受到的幾乎都是白眼冷眼,更何況這般“違反門規”的關心。
此時昭浔看着手中小小的一片羽毛,心中充滿了感激。
“若是你師兄師姐知道此事,你……”
文霄回頭看看,又将羽毛握在了昭浔的手心,粲然一笑安慰道:
“放心沒事的,我幫的又不是什麼大惡之人,他們最多不過是罵我兩句。”
正說着,一行人來到了昭浔的門前。
“文霄,你何故在此?”
文霄一見文澈,立馬站起身,低頭走到了她的身後。
文澈看看她,又看看昭浔,沒有追問下去。
“有人狀告說你戕害同族,你可認罪?”
昭浔還未說話,文霄先低頭小聲說道:
“師姐,我遣人查過了,那人打劫了一戶清白人家,又強行帶走了他們家的小女兒,正巧被昭浔碰上了。”
文澈一挑眉回頭看向文霄:
“如何?如此便不是殺人了?”
文霄低下頭默不作聲。
“即便如此,但殺人需償命,不過念在情有可原,雷杖二十,放其回家。”
“師姐!凡人之軀,雷杖二十,她,她會沒命的。”
文霄臉上一副怯生生卻又有些擔憂,轉過頭看看昭浔,又求情一般看着文澈。
昭浔看着文霄的樣子,心中有一絲難以言表的思緒。
她與文霄兩人不過是幾面之交,但是她卻偷偷給自己法器,又與師姐起了沖突。
正當她心中感動之時,移開目光又看到了旁邊面容清冷鐵面無私的文澈。
可以為了鄉人日夜奔波,但如今哪怕是知道自己沒有錯殺人,仍然要罰自己。
難道所謂的什麼宗門規矩,就這樣不講人情嗎?
昭浔低頭的瞬間,又看到了旁邊仍對着牆面坐着的婦人。
她的心中突然就散去了那股子感激,低頭自嘲笑了笑。
不過是修行人的“悲憫”罷了,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這時,昭浔餘光卻隻見文澈瞥了一眼文霄,低下頭說了一句什麼。
隻見文霄面色微變,再次看看昭浔,沒有再争執,隻是擡手行禮,跟着文澈離開。
文霄的背影,仿佛證實了剛剛昭浔心中所想。
昭浔被帶到霧虛宗的行刑場之中,她跪在法陣正中央,擡頭看着漆黑無比的上空,又掃視周圍掐訣的修士,文霄與文澈,還有一個不認得的男子,三人并肩而立站在衆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