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浔知此時是危急時刻,自己不能給文澈徒增負擔,況且自己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立馬搖搖頭笑道:
“沒事沒事。”
好在文澈并未追究,自顧自說着:
“既然如此,我們眼下盡快收拾收拾,盡早啟程,趁着這股氣息還未散去,可以偷偷跟上去看看。”
說着,文澈看向高台之下的那一具具屍體,聲音中一片凄涼,但似乎又生出幾分慶幸:
“今日本是師門祭天大典,所有人按理都會在門中,但我剛剛查點了門中所有人,未發現師父與大師姐。”
昭浔不知道她說此話的含義,隻是安慰道:
“說不定他們成功逃了出去,也在養精蓄銳,我們可以去找他們。”
文澈不置可否,隻是清冷說道:
“他們二人事事以師門為先,哪怕戰死在這裡,也不會留下衆人獨自逃走,師父是從你那裡離開再未回來,但是師姐,許是發現了什麼,才離開的,她也許還不知道師門遭此劫難。”
“我會想辦法聯絡師父和師姐,他們二人皆已修煉成上仙,若是他們回信,定然能夠制服這魔物。”
說罷,文澈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台下的衆人,轉身便要離開。
昭浔眸中燃起一絲希望,正要跟上文澈,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對了師姐。”
“什麼事?”
“剛剛我一直沒機會同你說,宿泱不見了。”
文澈一聽,一怔四處看了看,她想到霧虛宗今日發生的事情,擔心他也發生危險,立馬有些急切:
“什麼?你們最後一面是在哪裡見到的?”
昭浔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皺着眉頭仔細回想着說道:
“當時在大殿内,我懷疑他與這兩件事有關,對峙後我急着去找你,沒有再搭理他,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是在那竹林小屋,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文澈垂眼想想冷靜下來,十分認真地問道:
“你為何會懷疑他?”
昭浔如今打算跟着文澈,而文澈又救了她,怎麼想也沒有隐瞞的理由,于是将她所想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他到來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而且看他的反應,仿佛這麼多條人命就如草芥一般,所以我當時猜,會不會根本就與他有關。”
“可是我又想想,若是真的與他有關,他确實沒必要救我們,放任我們死去就好了,至于霧虛宗,他也可以用其他法子将師父和師姐騙下來,而且當時我見過那黑衣人,而宿泱是跟着你一同去的清靈村,時間也對不上。”
說着昭浔又補充道:
“即使真的是他,他也沒有必要再跟着我們回來。”
文澈沒有表達自己的看法,隻是點點頭,說道:
“我們快些準備吧,等等先找找他,我擔心他也會出事。”
在這霧虛宗,昭浔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文澈簡單收拾後,給了她一個乾坤袋,和幾枚丹藥和靈符。
她站在文澈身邊,看着文澈使用結界将這些屍體護在其中。
昭浔看着文澈的行動欲言又止。
而那文澈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問道:
“你想說什麼,直說便好,如今就剩你我二人,總歸要結伴而行,坦誠相待,才是上上之策。”
昭浔張張嘴,并不是不想說,而是在想怎麼将這樣生硬的話表達出來,她正皺着眉思考間,便聽文澈語氣毫無波瀾地繼續說道:
“你是想問,這些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麼不将他們入土為安,反而在這裡保護這些屍身?”
這正是昭浔想要問的,可是她既好奇,又擔心戳文澈的痛處,所以才沒直言問出口。
“我師門衆人乃為枉死,既如此,我相信天道,相信司戰上神,會還我們霧虛宗一個公道。”
文澈紅了眼眶,手緊緊攥着衣擺,但昭浔能聽出她的聲音中滿是克制。
原來霧虛宗也信奉戰神。
昭浔這樣想着,心中總有一股說不清的複雜。
她從小便在那個小村子中,見識少,隻看那尊像,便覺得那尊神沒有帶着悲憫,可是就連霧虛宗都......
昭浔擡手摸上了臉上那道疤。
也許不怪我的父母,我自己也會以貌取人,又怎能怪旁人呢?
這個想法剛生出,昭浔仿佛忽然輕松了許多,爺爺當初日日想要搬開的,壓在她心口的巨石,如今終于被她自己搬走了。
而原因卻僅僅是,自己也有這種劣根。
“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