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為賭,不可置信這是一個掌門說出來的話。白子畫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對後輩如此離經大膽的不滿與不解。
“你可還記得這裡是哪裡?”他皺着眉,若是風即墨改口他便當作沒聽見。
“長留絕情殿,有什麼問題?”風即墨見他如此便知自己的選址于他而言确有不妥,便放低了身段,為眼前之人退了一部:“哦~你要是覺得這裡不合适,也可以換個地方。”
但眼前之人并不覺她的行為有所退讓,不停止便是不覺失當。
白子畫警告一聲:“莫要胡鬧。”
隻是看到她面上不減的認真,本欲發作的溫怒直接被堵在胸口,他合目默歎,續而心平氣和的言道:“你确如師弟所言與曆來掌門都不甚相同,但是否太過肆意妄為了些?你可還記得繼任掌門時的誓言?”
風即墨不語,側過身不去看他。
“......你都能接受體味他人情苦,為何此時對自身踏入情網這般抵觸?明明之前還在逼迫自己承認錯亂的感情,而現在卻拒絕碰觸,是怕自己再犯同樣的執拗還是在怕不辨本我的自己?”風即墨撫着剛被她放在小桌上造化珠,繞過了他的話,一字一句質問着。
她回過頭隻見無言之人陰沉着臉,不知是在氣她口無遮攔,還是在想些什麼。随後白子畫與她隻是一個對視便扭頭就走,開鎖拔插銷開門走出,行雲流水。
風即墨望着消失在門口的白色衣擺,手撐着小桌邊冷啧一聲:“啧,真固執。”
繼任時的誓言......她自認一直在堅守,百年的努力可不是一聲質疑就能抹去的。
隻要能成事,過程與手段......重要嗎?
白衣飄絕的人影掠過長空,似是往長老閣而去。偶有閑暇的外門弟子碰巧一個放松的後仰看到了不遠處路過的仙人,隻一眼怕是今夜夢有酣甜。
“啊!”這名女弟子的驚呼聲引來了身旁姐妹的注意。
另一位身着弟子服的姑娘茫然回頭:“怎麼了?”
“我剛剛看到一個很俊美的人。”她紅着臉指着空空如也的地解釋道。
“哪呢?我看看......欸?沒看到呀。”身旁的姐妹秉着湊熱鬧的形态往那處看去,确是什麼也沒有。
“已經走掉了,好像是從絕情殿的方向來的。”
沒看見朋友所言的美男子倒也沒失望,她想了想漫不經心的說着:“可能是掌門的友人吧,應是大能。好了走了,就算人家模樣再俊俏也不是我們能肖想的,好好練劍才是正道,我還等着拜世尊為師呢!”
“為什麼不再遠大一點,拜掌門為師呢?”經她一言該弟子隻是撇了下嘴便有與之嬉笑起來。
“哼,誰不知道這次掌門又沒收徒,早聽說了掌門隻收諾景師姐一個徒弟,我可不想白日做夢。欸,快走!要遲了!”姑娘看了眼天時,立馬拉着旁邊貌似還在回味的姐妹的胳膊就跑。
七殺地界,現任聖君枭寒淵經過幾日的養療終于等到妻子蘇醒,身體也無大礙。這借來的蔔元鼎也該歸還,索性借來沒多久,自己又很少将神奇顯于衆前,趁還沒被發覺自己将谪仙傘與人交換,趕緊把東西換回來為好。
“令妻體内之毒已解,彌補氣虧之藥尋常制法便可,無需用到蔔元鼎。”
“哦?聖女從何猜得本君有那蔔元鼎,又是如何斷定?”枭寒淵反問道。
“十日鸠香的解藥材料可多可少,你所制出的乃是以極少藥材制作而出,藥物雖少卻各個刁鑽獨到,切制作手段及其苛刻。我雖也算退隐山林,但我也可看出在制藥之術上你之水平一般,若非有神器相助煉藥不可能如此順利。”香藥本不分家,身為香道大能的夏紫熏有理有據。
“就算我真的有,聖女這般挑明,意欲何為?”枭寒淵不是不知這蔔元鼎曾被眼前的前聖女拿到過,如今主動提及,是想要走?
“放心,它雖曾存在于我手中,但如今早已不屬于我,我不會搶奪。蔔元鼎乃是神器,不可能輕易獲取。不管你是如何得到的,還請莫要再造殺孽,三百年前的劫難,誰也不想重演。”說完,便不再逗留。
她本該在魔後醒時就該離去的,許是良心作祟留下好言相勸。但說到底,她早已不是七殺中人,叛離,合作,再叛走,她已無顔于此地大義淩然款款而談。可若是子畫他在,為了不讓舊事重演,也會出面加以制止。
夏紫薰雖沒讓現任聖君往劫難上想,卻也無意間讓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說的沒錯,神器斷不可輕易取得,雖說是以神器換神器,風即墨松口的也太過輕易了些。
愛人生死攸關之際他沒有多想,現如今回憶當時甚至事發的一些從部下口中聽來的細節,卻有不合理之處。
若夭兒真是被算計陷害,那他絕不會放過風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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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師兄弟如今皆已讓出尊位成為長老居于各自所屬閣内,然而每次留宿一夜白子畫都會不自覺想要回返,這是身在長留的習慣,即使有些物是人非,也歸程依舊。
路上忽得向往風露石一去,卻在那處見到了這個時程理應不會遇見的人,而且看樣子是在這等候多時。
“前輩呀,你可知離開絕情殿後自己惹出了多大風波。”後方熟悉的氣息停下了腳步,盡然沒有靠近但也不妨礙她先發制人。
白子畫望了眼前方藍色的背影,一瞬茫然,他隻是在長留地界去跟師兄弟閑談,真不知這能惹出什麼事。若真有什麼值得注意,應是那日莫要離她太遠的醫囑。
一瞬思考想不出什麼,隻當是這人的不正經便從她身側徑直過走:“我隻是去往禮樂閣,未出長留,也并未離你太遠。”
許是他的語調平淡又或是見他還記得當時自己下的“醫囑”,風即墨本就平和的語調中添了些歡快:“哈,倒也沒有你想的這般嚴肅,隻是你跑的急,不經意間入了小姑娘的眼。”
這聽來像是調侃卻讓白子畫一驚,他昨日走的急切,确實沒注意到這件事,而且這種像是一眼誤衆生劇情的開端真讓他有些後怕。
後方的風即墨往前走了幾句,從後側方打量着他略有嚴肅地說道:“前輩莫要以為我在說笑,若非昨夜從這弟子夢中得知,還不知你被人看見了去,索性這弟子乃是後輩不認得你,若是被記得你的家夥看見就此對外廣肆宣傳,前輩呀,你恐怕就無安靜日了呦。”
她觀察着對方的面部表情,細微的皺眉與一瞬的閉眼,似乎是在隐忍。不像是被吓到,難道是她話說的太過嚴重,讓人以為她又在說笑?
然而她這次的揣測有些偏差。
“我之身體無恙,尊上擔憂我之存在會殃及長留,可放我離開,要是他人尋仇白子畫絕不牽連長留牽連尊上。”這樣嚴肅的話乃是白子畫的心裡話。
他不知瘋魔時的自己都做了什麼事,但他知曉自己已經得罪很多人,也知曉風即墨醫治自己所花費的心力,雖日常有些脫線不知是裝樣還是個性如此,不敢說對他有所好感總歸是為了長留。
雖然有時愛挑撥他的神經......能忍則忍也不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