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了一上午,黑了半圈。
戚雲福一臉崇拜地誇他:“阿韌你好厲害呀,牛蛋都不會翻地,隻有你會。”
原本萎靡下來的居韌聽了這話,頓時挺起肚子,飄飄然道:“那是!”
咕…咕…
居韌一把捂住肚子。
戚雲福甜甜笑着:“晌午了,我們回去吃飯吧,這地翻好了還不能種,要先用石灰和草木灰撒一遍。”
草木灰容易,石灰尋常人家裡沒備,得讓爹爹從縣裡帶回來。
午飯是在丘嬸家裡吃的。
戚雲福有點害怕她家裡貼滿黃符和到處挂紮針娃娃的布置,吃完飯便與丘嬸作别,在居家小院的竹床上乘涼,翹着腿呼呼被草篾劃出紅痕的手背。
居韌去屋裡扒拉出小罐藥油給她擦上,然後趴着挺屍,很快便睡沉了。
這一覺睡到申時末,日頭斜了,戚雲福惦記着要去摘野荠菜,推着居韌把他搗醒了。
居韌滿血複活,又嘚瑟起來,他穿上鞋去竈房翻出一隻竹籃,對戚雲福招手,“走,哥哥帶你去!”
這會農忙的婦人們都準備歸家了,一些順道的也紛紛到山腳那片去掐野菜。
居韌不稀得摳爛巴的老野菜根,他帶戚雲福輕車駕熟地順着小路鑽進一片粟子林裡,兩人還沒旁的野草高,但膽比海肥,愣是找到了一片不常有人踏足的地兒。
這片不止有野荠菜,還有不少燈籠草和野蔥子,以及一些紅豔豔的果實,看着像紅果,但是又趴地長着,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戚雲福想伸手去摸,後衣領就被一股大力扯過直接拎了起來。
戚雲福被吓了正着,懸着空不停撲騰,“壞蛋放開我!”
“魏爺爺?”,居韌看向來人:“您怎麼也在這裡!”
“魏爺爺?”,戚雲福驚奇地睜大眸子,乖乖不動了。
魏厚樸此時臉色奇差,他将戚雲福墩到一旁,臭臉瞪緊這倆不省心的小崽子。
居韌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戚雲福朝魏厚樸吐了下舌頭,無辜地睜着圓溜溜的眸子看人。
魏厚樸沉聲問:“誰讓你們踩我草藥的??”
戚雲福茫然不解,低頭看腳下被踩扁的草株,去拽拽魏厚樸的衣袖,一臉天真地問:“這是魏爺爺種的草藥嗎?”
魏厚樸冷冷哼了一聲:“不然你以為這荒山野林裡有能長這麼一大片毒麻草。”
居韌聽罷刷地跳開:“踩了毒麻草是會死掉嗎?”
“死倒不會死,就是其根莖汁液若觸于肌膚,會侵蝕人的經絡,奇癢無比,在同一個位置反複生長膿瘡,挑破再長,長到生膿再挑破,如此循環到體内完全排除毒麻草的藥性。”
魏厚樸講得極為緩慢,他盯着戚雲福看,見她一臉茫然,頓時失了捉弄小孩的興趣,把那幾株被踩斷根莖的毒麻草挖起來扔竹簍裡。
戚雲福:“魏爺爺,這個毒麻草怎麼種呀?蜻蜓想種。”
魏厚樸古怪地瞅了她一眼。
戚雲福彎着眉眼沖他笑。
魏厚樸搖搖頭:“你要能種活你就種。”,說罷他指着趴在地上的矮根紅果,嚴肅道:“這東西毒性大吃不得,可别貪嘴去摘。”
戚雲福和居韌齊齊點頭,離那些紅果子遠遠的。
魏厚樸還要繼續去采藥,他擰住居韌的耳朵,警告他帶着戚雲福快些下山,這才繼續往上走。
居韌捂着耳朵應了。
“蜻蜓,我們到别處摘罷。”
“好,等我挖一點毒麻草哦。”,戚雲福學着方才魏厚樸挖草藥的技巧,不去觸碰它的根部,挖出後用些濕泥巴将根子包住,外面再裹一層樹葉。
居韌緊張得呼吸都輕了幾分,生怕蜻蜓被那可怕的毒麻草給藥倒,“你真的要種啊?”
“嗯!”
“行吧。”,居韌看着前面成片的毒麻草,是再不敢往前了,等戚雲福挖了毒麻草便匆匆掉頭回去。
兩人沿着路走了小會,在一棵抱臂粗的李子樹下,戚雲福停住了腳步。
她示意居韌往樹上看,“快看,好大的蜂窩!”
居韌擡頭看去,瞧見了那水桶粗的蜂窩,嘴巴登時張得大大的,口水順着嘴角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