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妗醒來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久久未言,手放在腹部輕撫着無聲落淚,本以為這一生都與孩子無緣了,誰料這會竟是懷上了。
她低頭擦去眼淚的淚痕,開始羞臊起來:“我都這個年紀了才懷相,旁人該笑我老蚌生珠了。”
“你年紀怎了?正是好年紀呢。”,趙輕客握住她手,輕聲寬慰:“魏老說了你這一胎懷得合适,隻消慢慢養着便是,放寬心情,莫要多想。”
“嗯嗯。”
衛妗曉得自己有多期盼這個孩子,自是萬般小心對待。
“蜻蜓給你炖了雞湯,這都快傍晚了,快喝着暖暖胃,等會吃炖豬蹄,裡頭放了藥片的,專門給你補身子。”
衛妗應了聲,笑容柔和:“隻是以後地裡的活要都壓在你身上了。”
趙輕客:“你漢子有的是力氣。”
衛妗有些哽咽,擺脫衛家,跟随趙輕客來嶺南道,是她這一生做過最對的決定。
家裡有了孕婦,一切便得以孕婦為先,竈頭的活計分攤到了戚雲福頭上,然戚毅風心疼閨女,便接過了掌勺權,隻讓她幫着打打下手。
衛妗這一胎确實懷相好,兩個多月了,偏愛吃些酸辣口的,甚少有害喜的時候,春耕過後養了小半旬,臉蛋都圓了些,面色也紅潤健康。
這日戚毅風和趙輕客去了地裡種芋頭和花生,衛妗惦記一口酸菜魚的味道,戚雲福正無聊得緊,索性叫上居韌一道摸魚去。
聽聞牛逸心恰從書院沐休歸家,便拐去桃花村,也将人拖了出來。
三人提着桶和抄網去了河邊。
春天草地青綠,河岸兩旁水草飄蕩,河水清澈見底,還能見着些大大小小的魚在底下遊來遊去找食兒。
戚雲福蹬了短靴,赤腳在草地上來回走挖蚯蚓,許是她都沒注意過自己的相貌,明眸皓齒,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都泛着朝氣,好些小漢子都暗暗青睐于她。
牛逸心放下書本,走過去勸她:“讓阿韌下水摸魚吧,春水寒涼,你是個姑娘家,得顧及着身子。”
“笨呀你。”,居韌搗鼓着抄網說:“我們都有内力護體,打一百個你都沒問題,何況摸條魚。”
牛逸心:“你當蜻蜓和你似的。”
居韌:“蜻蜓比我還厲害呢,她能直接捏爆野豬蛋蛋,我可不敢。”
“你再說這糗事我以後不與你頑了,我都解釋幾遍了當時是想拽野豬尾巴的,是拽錯了而已,沒有捏。”
居韌欠欠兒道:“那你是拽爆了野豬蛋蛋。”
牛逸心搖搖頭,去把桶裡的魚叉拿出來,裝上握把,再回頭看的時候那邊倆人已經扭打在一起了。
“唉。”,他已經習慣了,于是坐在岸邊等着。
不出半刻,戚雲福和居韌停了手,光速和好,對着腦袋商量等會從哪下抄網更容易得魚。
牛逸心老神自在:“來這片吧,方才我扔了些蚯蚓下去打窩,這會應該有魚聚過來。”
“可以啊牛蛋,都曉得提前打窩。”,居韌一把勾住他肩膀,與戚雲福招手說道:“我拿魚叉下河從另一頭把魚趕過來,你來使抄網兜魚罷。”
“好。”
戚雲福往河裡扔了塊石頭。
居韌脫了衣裳,打着赤膊跳進河裡,河水才到他腰高,冰涼涼地滑過腰腹位置,他下意識繃緊了肌肉。
那一身田野山間練出來的肌肉并不厚實,薄薄的層肌覆着前腹,肩胛骨位置,顯得身姿矯健英氣,高高束起的墨發飄逸烏黑,襯得他臉部輪廓線條更加分明。
那是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間的周正漂亮,估計再過幾年,就會蛻變為充滿男子氣概的俊美。
“我瞧見有幾條大草魚!”,居韌握着魚叉,一臉激動地埋頭紮進河裡,蹬着不甚雅觀的蛙式泳追着魚群跑。
戚雲福見狀眼疾手快,一抄網兜下去,撈到四五條大小不一的魚,網兜出水面的瞬間,牛逸心就提着桶過去接魚。
居韌也逮到了一尾大鲶魚,他舉高魚叉,朝岸上倆人炫耀道:“看我這準頭,一叉一個準,這恁大一條鲶魚,縣裡買還要五六個銅子兒一斤呢。”
這一條,起碼七八斤重。
牛逸心:“這些也夠我們分了,再多吃不完,你快上來吧。”
居韌凫到岸邊,将那尾大鲶魚扔進木桶裡,甩了甩滴水的褲角,解開發帶教墨發淩亂披着,大咧咧地攤開手腳躺到草地上曬日頭。
戚雲福拾了石頭往河面扔水漂頑,見牛逸心又去捧他的書本看,撓了撓臉問他:“你日日看書怎麼才考了童生,姚聞墨都是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