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内,蕭婉兒和裴應觀再一次對打。
自從遊曆歸來後,裴應觀在對練中便是負多勝少,而且勝場越來越少,最近幾次更是一次沒赢。他仔細複盤最近幾場戰鬥,終于發現端倪。
“師妹可是學習了占蔔?”
“是的。”蕭婉兒回答。
裴應觀沉默。雖然早便知道蕭婉兒天賦異禀,她的學習能力還是讓他側目。
兩人到貯藏肉的冰坑裡拿出一隻野雞,進了正殿的後廚一起做晚飯。剛過完年流雲就又下山了,也沒有說原因,如今春日已經過半了人還沒有回來。
神都城内,柳家大宅已經被鎖上,裡面空無一人。大門有被嚴重損壞的痕迹,如果有人能翻牆進入裡面,也能看見滿地狼藉。可惜被帶着刀的小吏牢牢守着,是沒有人敢去翻牆的。
司刑寺大牢内,柳家老小密密麻麻地蹲在幾間牢房裡。昔日官至五品的柳大人渾身是血,被小吏從審訊室拖回大牢,地上還有一道蜿蜒的血痕。
“老爺啊!”牢門砰地關上,柳夫人撲到柳大人身邊哭嚎,立刻有看守怒喝:“把嘴閉上!”
哭聲漸漸止歇,牢房中的人又陷入沉默。突然,大牢的門再次打開,司刑寺正竟恭敬地領着一個道士走進來。
“牢房污穢,仙長小心。”
柳鳴音靠坐在牢房角落,昔日光潔的錦袍早已髒污破爛,他聽到聲音後擡起頭,眼前之人正是進神都前偶然看到的那個道士。
流雲站在牢房外,将柳家衆人的慘狀看得一清二楚。他站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就轉身離開。
他一言不發地走出司刑寺,直奔皇宮,走到皇宮門前時,女皇的侄子已守在宮門前很久了。
“道長來了,”他已經料到流雲會來,行過禮後便請他入内,“陛下已等候你多時了。”
貞觀殿内,女皇一身黃袍,端坐在正殿主位上,看向踏進殿内的流雲。
流雲不卑不亢地向她行了一禮:“貧道見過陛下。”
“多年不見,朕已經不再年輕,仙長卻是風采依舊,”見到故人,女皇感慨,“隻是仙長隐居多年,為何又來求見朕?”
“貧道兄長的後人近日下了司刑寺大獄。”
女皇笑了。
“仙長好像隻有這種時候才會出山,上次是裴家後生,今日又是你兄長的後人。隻是你當年隐瞞之恩已用來救走了裴家小子,如今再想用來救柳家人可是不行了。”
太宗皇帝在位時,流雲曾進宮面聖。彼時陛下還是太宗後宮裡的一個才人,他占蔔出她的未來後選擇裝作不知,武皇掌權後才因手下高僧知曉此事,故而默許他在裴家流放途中帶走裴應觀。
流雲思索後詢問:“貧道可否知曉柳家犯了何罪?”
“當然可以。”武則天招來心腹女官,讓其将審訊記錄交給流雲。
流雲道謝後接過,仔細閱讀這份記錄,眉頭逐漸擰在一起——柳家所犯罪責,證據清晰确鑿。
“朕手下官員縱有手段狠辣之輩,其手下犯人卻也并不冤屈。仙長關心自家後人,朕可以理解,隻是若要效仿裴家故事,需讓朕看到你的誠意。”
流雲沒有猶豫便接受了女皇的要求。
“貧道願為陛下驅使。”
蕭婉兒和裴應觀還在等師父回來,卻是等來了朝廷的加急書信。裴應觀展開信件,急急看完,把信紙狠狠地拍在桌上。
“簡直荒唐!”
蕭婉兒走過去,把來信從他的手和桌面之間抽出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而後将信件疊起收好,準備回屋收拾行李。
“站住,”裴應觀叫住她,“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為僞帝效命?”
蕭婉兒生氣道:“那師兄是想讓師父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家人去死嗎?當年師兄因師父搭救才得以活命,如今又不願師父讓自己兄長的後人活命?若是如此,師父當初可真是白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