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你真的想和他溝通,那你應該早就去找他了,而不是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寫小說。”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開口。”你有些無措:“事實上,一開始我就和他解釋過了,但他好像看上去更生氣了。”
“要我是你老師我也生氣。”尼古拉靠在沙發背上,翹着二郎腿:“要是某人謀劃失誤導緻我的學生受傷,那我隻會比他更激進。
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受傷。”
尼古拉的話就像是針一樣,瞬間刺中了你心間。
一語中的。
“對你來說,死了,活了,是不是都無所謂?不死就勉強活着,死了那更好。如果擁有這種思想的人不是你而是康斯坦丁,你會怎麼想?”
“……”
見你沉默,尼古拉窮追猛打:“以我對你這些天的了解,你根本接受不了。自然的,康斯坦丁也接受不了。他隻是個害怕失去的可憐蟲罷了。”
“你調查過我。”
尼古拉沒有否認,甚至主動提起了你之前的事:“去安德烈的墓前看一看吧,有些事情總要去接受的。”
“……”
你才想起來,你至今都沒有去安德烈的墓前哪怕一次。甚至這些天連提都沒有提起過。
你握着叉子的手緊了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種莫名的情緒讓你抗拒去安德烈的墓前。但這種情緒絕非愧疚類的,說不清也道不明。好像是受到了原主記憶的影響,又像是……
又像是看到一部精彩的小說,看到臨近結尾時,卻合上了書,不願意看到ta們的結局。就好像你隻要不去看,ta們就永遠都在進行時。
“維佳。”
尼古拉一隻手拽住你的手腕。你回神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無意識的顫抖。
“抱歉。”你放下刀叉,将手藏到桌子底下。事實上,你已經習慣了,甚至還遊刃有餘的切換成法語反駁:“那你呢?你賴上我的目的是什麼?總不可能是真的沒地方去。”
尼古拉沒有立刻回答,你趁着空閑繼續道:“你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托爾斯泰先生吧。你沒有去找托爾斯泰先生,而是來找我,就說明你和他多半起了争執。
這個争執一時無法調和,你又沒有直接離開,就說明……”
你故意頓了頓,觀察尼古拉表情:“他提出了一個,讓你必須慎重思考的條件。”
尼古拉沒有回答你,“法語進步不小。”
“沒有你的正宗。”你的手不再顫抖,裝作若無其事的專心幹飯。
尼古拉撇了撇嘴,坐回原位。
*
雖然過程是波折的,但這頓飯最終總算是吃完了。
“去逛街?”
“有什麼好買的嗎?”這個年代的東西對你來說沒有太多的吸引力。而CCCP的街頭又有什麼好玩的?
不過,該說不說。一路上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尼古拉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
“他拉的不錯。”
你方才心不在焉,并沒有注意到并不遠處拉小提琴的人。直到尼古拉提醒才聽見了那宛若泉水般的琴聲。
你眸中聚焦,看向聲源處——
拉小提琴的是一位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左腿似乎有問題,身邊還放着一根拐杖。與其他街頭藝人不同的是,他的面前沒有擺碗、盒子或者敞開琴盒。
他周圍已經有一小部分人聚集,圍在他的身邊默默的支持着他。
你看到熟悉的小提琴,垂下眼簾。拉了拉尼古拉:“走吧。”
你沒有拉動尼古拉,尼古萊站在原地,認真的聆聽着。
沒過多久,琴聲減弱,樂曲演奏完畢。所有人都将掌聲獻給那位中年藝術家。
中年藝術家雖然腿有問題,但他還是不借助拐杖的鞠了一躬。正如他不願乞讨的傲氣。
“同志!”
那道渾厚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你聽到。
那位中年藝術家認識你。
你加快腳步,卻被尼古拉攔住。
“他沒有惡意。”
你當然知道他沒有惡意。正如那男人認識你一樣,你也認得他。
他是安德烈和原主聯手救下的第一位士兵。他的左腿當時受了槍傷,子彈還是原主和安德烈取出來的。
你為什麼要逃避呢?
“同志!”
他放下了他的小提琴。拿起了他的拐杖,他撐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你走來。費了好大勁,終于來到你的身前。
你回避失敗,隻能無措的對上那男人。
“同志!”那男人見到你極為驚喜:“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您。伊戈爾諾夫同志。”
“……”
你看着他,久久無法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