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天開槍。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滾出這裡!”
夜晚月色昏暗,看不清闖入孤兒院的人的臉。
闖入孤兒院内的大概有五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有一個人被其餘人攙扶着,看上去是腿上的傷。
“抱歉,同志!我們的戰友受了傷,請您看在上帝的份上,讓我們進屋内避寒療傷好嗎?”
我舉着槍,緩緩上前靠近。
那些人身上穿的軍裝,确實與幾天前的軍裝大有不同,胸口也沒有十字标志。而他們說的,也是正兒八經的俄語。
是友軍。但真的是友軍嗎?
我端着槍思考對策。
“維塔!”
安德烈姗姗來遲,手上同樣握着一把槍。
“你還好嗎?”
“我沒事,隻是他們的身份……”我不敢拿孩子們的生命去賭,于是道:“你過來,放下武器!”
為首的青年怔愣片刻,但看着自己受傷的隊友,最終還是放下槍支走到我的跟前。
“蹲下。”我将槍抵到他的後腦勺,“安德烈,你接手這裡,我去看着他們。”
安德烈接替過我的位置,将槍抵到青年後腦勺。
“班長!”其中另一個青年想要上前,卻被安德烈手底下的青年呵斥回去:“閉嘴瓦西裡!先救人,我會沒事的!”
“隻要你們不傷害我們,我們自然不會對你們的班長做什麼。”我道:“他們不是受傷了嗎?跟我來。”
……
通過那個叫作瓦西裡的青年口中得知。他們原本是蘇/聯/紅軍中的一個普通班。而方才被我要挾的青年名為安東尼,是這個班的班長。
他們班原本有十二個人,但其中幾人在執行任務中為了讓他們活着将情報送回大部隊而自行選擇斷後,生死不明。
确認完友軍的身份後,我和安德烈才放心下來,将他們一行五個人帶到孤兒院原本的醫務室内。
我點燃火盆,讓安德烈幫我打水來。又取了些幹淨的紗布。
“你們扶着讓他躺下。”我道。
瓦西裡和他的戰友有些遲疑:“小同志,您……”
“我是一名軍醫。”我胡扯道。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雖然我隻是自學過醫療方面的知識,但從未沒有實操過。
為了保險起見,我多問了一句:“你們誰會處理傷口?”
“我們班的醫療兵已經……”瓦西裡眼中有淚光閃爍。
我歎氣道:“我們這裡沒有麻藥,麻煩你們兩個按住他。”
這名士兵腿部中彈,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傷到骨頭。但創傷面積過大,後期感染風險極大。
待到安德烈取來幹淨的水後,我道:“開始吧。”
……
慘叫聲,哀求聲,被血不斷染紅的床單和創口的爛肉……
我和安德烈終于将子彈、彈片取出來,并将爛肉全部剜除,縫合。安德烈全程則不斷的倒上烈酒消毒和為縫合打下手……
……
終于完成了。)
你停筆片刻,因手術過程描寫的太細緻,你到現在都緩不過來勁。仿佛當年阿爾喬姆的慘叫仍回蕩在耳邊。
是的,這章的另一個主人公(也就是腿部中彈的士兵)就是上次你和尼古拉見到的那個,在街上拉小提琴的瘸腿藝人阿爾喬姆。
原來時間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
你一邊回想着,一邊将稿件收好。
“您在寫小說嗎同志?”
“啊!”
屠格涅夫吓了你一大跳。你反射性的将手稿抱緊,“啊,嗯,對。抱歉,我剛剛沒有從沉浸狀态裡出來。”
屠格涅夫看着你若有所思:“和小說裡的人物過度共情是很危險的行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他的話點醒了你。你也意識到,你最近被原主的情緒影響的有些過于多了。
你怔愣片刻,看着窗外的藍天,“我突然有點餓了,屠格涅夫同志。我們吃點什麼吧。”
“為什麼想吃東西呢?”
“因為,被困在某一個世界中時,總是需要一些感覺來喚醒自己那幹涸的靈魂的。就比如說食物。”
你剛說完不久,感受到飛機内的氣壓變化。
飛機開始降落了——
“看來我們快要到了,伊戈爾諾夫同志。”屠格涅夫道:“來到華國後,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還有,小心陀思妥耶夫斯基。”
為什麼所有人都讓你小心費奧多爾?屠格涅夫此刻說的小心,和康斯坦丁在幾個月前說的小心,又是否是同一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