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選擇放棄尋找,而是用我的全部意識,聚焦于他。我試圖讀懂他,試圖從他的聲音、他的動作、他的言語中,捕捉到他真正的意圖。
佛羅的呼吸平穩,與傷勢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自信滿滿。他認為自己已經穩穩當當。
他在等待的契機,居然不是“握手”。
如果任何肢體接觸都能成為媒介,佛羅鋪墊這麼多,目的真是和平會談也說不準。
我折了他兩條胳膊,這樣勉強算扯平。
說起來,用扳手腕解決大小事——對視間的心理博弈疊加手腕的力量角逐,想出這方法的人真天才,值得一個世界級和平類大獎。
【你的想法很有趣。】
如果不讨厭“有人鑽進了我的腦子”這件事,其實這還算不錯的體驗,好像多了個顱内點評系統。
之所以用系統二字,是因為佛羅的“音色”從頭到尾都溫潤輕柔,因此,他的反擊好像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比起一時暴起的怒火,更像早有盤算。
我嘗試和他對話,與其說對話:‘你聽得見我的想法?’
【所有想法。】
我明白了,這是一個隻能說真話的遊戲。
我的體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不再需要倚靠鐵網。我站直了,望向不遠處的男人,‘不碰到我的話,能維持多久呢?’
他還是離得遠遠的,姿态簡直破綻百出。不過為了維持能力,他現在無法使用絕了,翻湧的念環繞着他,面上的笑卻清淺平和。
【足夠了。】他繼續道,【我可以認輸,如果你願意聊聊天作為交換。】
我當然想赢了。
他的體術看起來非常平凡,但念量……也許我暫時打不過他。我不是三歲小孩,清楚對手的承諾是鏡花水月,更何況,瞧瞧他的用詞,——“可以”?但他根本沒有給我選項,更像是個禮節性的通知。
【我會遵守承諾。】
【你的夥伴,他們在和卡俄斯進行第二次對戰。你覺得他們會赢嗎?】
這算什麼問題?
‘當然會。’
我本該在這裡打住。可腦子剛剛接受到信息,就自動自發地篩出了“卡俄斯”三字。顱内的燈泡應聲亮起,光線掃亮了暗沉的回路,接着,是萬花筒般散開的場景。
鮮血淋漓的昏暗客廳,庫洛洛蒙着月塵。俠客的虛實側影,三區被毒殺的數十人……
我連忙掐住手掌,用刺疼打斷瞬間蔓延的意識。每一個有效字符都是被他埋下的錨點,漾出無法掌控的漣漪。
偏偏是我。
似乎是感知到我的聯想戛然而止,又仿佛壓根什麼都沒聽見看見,佛羅又朝前邁了兩步,巧妙地在我感到威脅的臨界點站定。
【我記得他們上次被傷得很重。你想看卡俄斯自食其果嗎?】
‘自食其果?’
我在問他,也問我自己。
不過是一場比賽,我為什麼非得要赢這一場?有些答案是直觀判斷。不需要深思。
‘他不必。’我用最正常的步速走向他,到隻剩兩臂的距離,‘但如果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