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地從寸許可辨的光裡看着身前的人。
縱使再無暇思考,也知道不能這麼玩。再讓俠客經曆一次這種場面,他可能再也不會理她了。
庫洛洛捧起她的腰,俯身吻咬她腹肌上一層薄肉,好像要借敏感的舌頭牙齒找到最脆弱的地方剖開她,稍擡起的餘光把她那副不知是說不出話還是不想說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
然後,他竟然真的咽下了這口氣,生硬地從齒縫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還想怎樣?”
聽他态度陡轉,她一時恍怔。身上細碎的吻卻因他起身戛然而止,燒灼的皮膚泛起陣陣涼意。伊洛絲伸出手,想抓住他,“……你,同意了?”
“僅此一次。再有,”他停頓了片刻,仿佛在下決心,卻沒想出自己有什麼更高級的籌碼,“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握住他發燙的小臂,拉近他,身體總算暖和了一點,于是右手也攬住他的脖子,不斷把他壓得更低更近,“好,好,要抱……”
厚重的散發裡傳出悶熱的香氣,她被夕陽和體溫染成了粉紅色,看起來貪婪又可憐。一陣溫軟的浪潮淹沒了他,眼前的場景開始搖晃不清,額角跳痛,鼓脹的血管裡奔突着要拆吃她的食欲。
不能着急。
如果他的反抗太強烈,下次,想都不用想,肯定會有下一次,她就不會再友善通知了。
兩廂情願的事情,還找不到縫隙?
道理很清楚,說服伊洛絲是不可能的。首先要讓她理虧。然後,讓俠客死心。不,不隻死心。必須讓俠客反咬她一口,她才會從另個角度考慮損失厭惡,徹底打消念頭,再也不敢亂來。
那就意味着,必須忍這一次。
好像思維總是延遲身體半拍,他還在思考,卻已經如她所願把擁抱加深。難得的平靜沒持續幾個呼吸,她先不安分地動了起來,腿更緊地纏住他,無意識地開始哼唧,擡起臉,吻上來。
“再抱緊些……”
“………”
……
腳步聲填滿了空曠的大廳。
庫洛洛下樓給送餐的人開門。如他所料,俠客并不想以任何途徑參與他們的溝通過程。茶幾上零散的水杯、牌、籌碼,各自亂着無人理會。
他接過餐,客氣道謝,關上門,重又鬼使神差地走向茶幾,打開了那個金屬箱子。庫洛洛找到了俠客的手牌。
黑桃A,黑桃K。毋庸置疑的第一牌力。
前三張公共牌出現A的那刻,俠客可以有太多赢法,卻毫不猶豫地犧牲了最強起手,隻考慮怎樣和她對話。他花了大價錢,真的隻是為了問出庫洛洛手中有沒有同花嗎?伊洛絲是新手,她會忽略同花順微乎其微的概率。俠客會嗎?
不,下第一個60注,俠客就沒想赢。下第二個60注,是為了瓦解她保守牌風的優勢,逼庫洛洛應戰,所以俠客也不想讓她赢。但要明确地讓她知道,他願意為她輸。
庫洛洛想的明白。從一開始拿回綠色籌碼,示意和他聯手的那時候起,俠客就做好了判斷,敲定了戰術,隻有和她一起輸才有可能“赢”。可能性是她的态度。
她已經在正大光明地征詢他的意見。如果他庫洛洛輸了,顧及他的面子,她最多如她計劃的淺嘗辄止。可如果他是赢家,她一定會把爛攤子捅破,把事情說開。
而他隻能被動地選擇接受或拒絕。接受,俠客不必裝了。拒絕更是好上加好,俠客甚至有機會了。
所以,伊洛絲眼中的俠客到底為什麼會那麼無害?
庫洛洛無言地放下手牌,提起飯盒,走向樓梯。
用完晚飯,天已經全黑了,不見星星。光線不足,屋裡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伊洛絲沒急着走,兩人開始聊着公事,主要是聊斯提克。
有意思的是,這個角色雖然存在,但和伊洛絲的設想偏差不小,也和庫洛洛的計劃關系不大,隻是他的後手。
“他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庫洛洛說,“能忍的人總是可怕的。斯提克不會急于一時,隻有最深切的利益才能動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