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夜色出了門,到達時統共也沒花多久。站在院門外,盯了一會兒門鈴,庫洛洛選擇打電話。
那頭很快便接了,“什麼事?”
“想你。”
聽筒另一側沉默了一陣,到庫洛洛都不自信了,低頭發現确實沒挂,才接着說了下去:“開門。”
這下真的被挂斷了。
緊接着,輕微的吱呀一聲後,伊洛絲房間的窗戶從裡邊打開。一隻白淨的手掀起窗簾,露出了一個腦袋,半個換好家居服的身子,她披散的黑發像某種茂盛的藻類。
庫洛洛突然想起了哪個童話故事裡垂下魔法長發讓王子順着上高塔的公主。區别就是他想走門,而且伊洛絲公主的表情不像看情郎,倒像看自投羅網的生死仇人。
“你是不是太黏人了點?”她冷淡地問。
“……?”庫洛洛想問她能不能看見自己的滿頭問号。他重複了一遍,“開門。”
“自己不會進來?”這種語氣,伊洛絲越聽越火大。但由他杵在門口不是辦法。她稍揚指,把院門開了。
庫洛洛走進了院子,意識到她真的沒有下樓的意思,思忖片刻,還是跳了上去。
接近窗沿的刹那,三把來自不同方向的暗刃劃破長空,直直瞄着他的大腿,腰腹和前胸。他一愣,以足抵住牆壁,空翻繞開。視線緊接着又捕捉到一條即将借重力正面割斷他喉嚨的極細透明線,于是兩手交疊滞空,再次借力,向上躍了數寸才翻身下來,面無表情地攀住窗戶邊緣。
庫洛洛像一隻盤踞在兩扇玻璃上的巨型蜘蛛,聲音被阻隔得十分沉悶,還是那兩個字:“開門。”
他面前的窗仿佛是聲控的,自己開了。
可他還是不肯下來,睜着雙大眼睛瞧着她。夜風呼呼地灌入,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伊洛絲揮手帶上窗簾。
庫洛洛百分之一萬确定有問題。可攀在這兒看起來實在不聰明,他輕巧地跳進房裡,關上窗,看着已經躺好在床上、背對他的少女問:“你怎麼了?”
“生理期,别煩我。”
噢……确有耳聞,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庫洛洛不死心地繞了一圈,走到她正臉那側,趴在床邊問,“可是,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聽不懂人話?”伊洛絲揪起手旁的靠枕砸了過去。
庫洛洛正經挨了一下,抱着枕頭,好像得了趣,興緻勃勃地試探:“那我們打一架,好不好?打一架,發洩一下,心情就好了。”
她循着他的聲音,懶懶地掀開一點眼皮,很快,揉成一團的眉頭松了松。
庫洛洛總算反應了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他的下颌關節被牢牢釘死,舌頭仿佛密度無限大的石頭,怎麼也擡不起。四肢脫離了大腦的控制,他完全變成了一個活在提線木偶裡的靈魂——
先松開了手裡的枕頭,然後眼前的畫面忽然放大,是他的身體俯下去在替她掖被子。緊接着轉頭的動作,什麼人影也看不着了,他膝蓋一彎,屁股着地,面對着牆壁,砰的一聲結實地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