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蛾終于展露完全态,鱗甲的細小掀閉在半空形成湧動的銀色海洋,長長拖曳的翅尾不斷切割開氣流,塵暴撲向角落的二人。
伊洛絲懵了。
這傻東西是沖她來的。
不會因為隻認識她吧??
弄明白了堤豐的念能力,影子大概是他念獸的基礎構成,這是個操作系,她本來就快擒住他,千鈞一發不得不轉身找掩體。
更離奇的事發生了,裡特适時撲過來擋住了她。皇蛾被彈開,尖銳的嗡鳴聲中,一陣風壓強勢橫掃。
衆人都愣了一小下。
那蠢物又來了,來回挺身探頭尋她。它目不能視,達不成對視的條件,無法被控制。
伊洛絲忍住了暴力反擊的沖動,滿頭霧水地問身前的人:“它打我你擋什麼?”
裡特一下躲開了:“我哪知道,我以為打他啊。”
他又開始和俠客纏鬥。
二樓的第三個敵人沒忍住笑出聲,輕盈從廊道躍下。
伊洛絲一時分不出心思。這隻笨蟲聞到她像聞到什麼美味珍馐,冰涼的假眼珠閃着貪婪的光。巨大的陰影如同一座倒挂的黑山。
她果斷旋身繞到已經站起的堤豐後方,按住他的雙肩,伴随骨骼的吱呀脆響,她提膝,瞬間把他拉成一個拱型盾牌。
三分鐘内吃不到,它就會氣到消失的。
堤豐本來在看戲,很快連厄莉嘲笑的目光都看不到了,肩胛骨被卸掉,他又被迫揚起脖子。
伊洛絲剛剛站穩,一陣破空聲。
那家夥總算來了。
霍爾背光從窗口跳入,鉛灰的外套随動作飄起。看到眼前的畫面,他眼中的淩厲有些渙散。
說打架,是在打架的,不過陣營有點亂。金發男單打獨鬥得有點狼狽,好像腦袋在往對方拳頭上撞。伊洛絲擠在角落,他第一眼沒找到她,隻從側面看到一點點,似乎在以一敵……三。
霍爾借窗台彈起,攻向她身前的黑發男人,一掌将他送到大廳正中的短發女人跟前。
這次霍爾也覺得奇怪了,皇蛾還是沒更換攻擊目标。他緊退到牆根擋好她,黑着臉,輕聲說:“你不能生氣。”
“它感知的是敵意,對它和我,你怎麼能……”
“……”變數,變數,覺得一個具現化系能和離體的念獸有商有量,她真是瘋了。她咬牙切齒地,“誰讓你天天說話這麼難聽啊?”
霍爾不作聲地接過環刃,把她護在兩面牆的夾角。伊洛絲開始給自己洗腦。
‘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它隻是蠢它隻是蠢它隻是蠢’。
不知是不是真的起效了。一陣疾風掃過,皇蛾調轉了角度。
然後,空中晃過的一抹金色。
發現單打獨鬥找不到機會,他的目的很明确是脫離戰鬥。從對方的攻擊模式裡,他很快找到解法。
左手牽引,右手排斥。
如此,俠客想明白了為什麼厄莉能發現隐繭裡的伊洛絲。裡特感應到的不是人,是撥打電話時手機增強的非電離輻射。是磁場的擾動。
天線先前被裡特毀掉一個,萬幸俠客做了兩根。再次被擊落,他側頭躲過從天而降的一腳,意識到另一件事。接近強磁可能導緻電子元件失靈。
第三個敵人加入戰局,念獸倒戈,伊洛絲的形勢并不樂觀。
他慢慢退後,終于找到機會在斥力下借勢,一躍而起,拉開距離,同時用自己的念抹去了裡特粘在他身上的“磁力”。
其實他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霍爾來了也沒能改變它的意願。
俠客試了試。
天線從鱗甲間噗呲刺入,他按了兩下手機,賭赢了。
一個輕巧後空翻,氣流卷起他的發絲衣袂,俠客落在皇蛾背後,他轉過身,眉骨稍揚。
巨大的陰影逐漸遠離。
“帥呆啦。”她看到戰損版俠客,沒有吝啬誇獎,奪過環刃上前。
“沒有用。”霍爾跟上,平淡地說,“它隻能吸引注意力,我們還會損失一個戰力。”
伊洛絲嗫嚅:“我本來就不想打了。”
畢竟厄莉已經出現。
隻是打散它會浪費力氣。既然已經取得控制——伊洛絲擡手,翻過腕,給俠客比了個手勢。
皇蛾改變了張揚的攻擊姿态,收斂翅膀裹住自己,旋轉着加速俯沖,攻向厄莉。口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它發出了尖細的鳴叫。霍爾周身亮起淡淡的光芒,沒過幾秒便暗淡了下去。
厄莉扯住它翅膀的尖端,朝反方向沖刺,風暴過境般激出一片塵埃。纖長的翅尾在地上劃出火花,随着清脆的裂帛聲,她簡單地撕碎了它的半邊身體。皇蛾不斷痙攣,飄散成被風吹過的雲彩。俠客的天線落在地上。
為了完成這動作,她單槍匹馬靠近了伊洛絲,手裡拖着的爛翅膀和空氣中漫舞的鱗甲碎片一起透明不見。
于是伊洛絲看見了厄莉的瞳色,深邃的墨綠,綠到發黑,泛着銅色光澤的短發垂在她額前,兩枚亮閃閃的唇釘閃着奇異的光。最顯眼的是從左耳延伸到頸後的猙獰傷痕,隻烘托出這個人強烈的存在感。
說實話……觀察了厄莉的戰鬥模式,她有點戰戰,怕是個強化系就砸了。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
皇蛾多少吸收掉了一部分念,也許是有用的。厄莉已經在她的操控下。
她維持着原有的步态走來,走到中場,轉身面向她的兩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