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
迷迷蒙蒙的颠簸裡,有人喊她。伊洛絲模糊的視野中是星星點點的霓虹光。天已經全黑了。車還在開。
她揉了揉眼睛,目光正對上霍爾的下颌。他靠着椅背,唇角直着。
她也沒想到自己真睡了一路。
霍爾維持了一整天隐繭,體力大概已經在極限,一片昏沉裡也看得見他不太好的臉色。她直起身,好心地揉了揉他的大腿。
他像是累極了,沒儀态地歪着頭,屈着指節撐起側臉。狹長的眼睛在黑夜裡格外亮。幽藍的碎光浮動,卻不是往常那種攝人的銳利。
“謝謝。”四目相對,她小聲說。
霍爾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擡指輕輕撥開她睡在臉上的發,不可避免地碰到溫熱的臉蛋,估計涼到她了,她一僵。他收回手,沒再說話。
……
把面影送去糾察部門,約定好接應他的人和時間,她跟俠客回了家。這時候已經很晚,超過了餐廳的營業時間。俠客把前一晚的食物熱了熱,兩人囫囵吃了頓飯。
瑪琪三人已經在三區待命,庫洛洛一行還失聯,但他在,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切都在平穩運行。
長時間專注于駕駛,俠客可能也累,始終沉默。廚房裡,碗筷卻在水池叮呤咣啷作響。
伊洛絲走進去,從背後環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熱乎乎的背上。
她柔聲說:“還好你在。”
俠客洗好手,倒過碟子,晾掉水珠。
她拿腦袋蹭了他兩下,“今天辛苦啦,晚上好好休息。”
他一把攥住腰上松開的手腕,“你要走?”
轉身,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瞳。
伊洛絲仰着臉看他,眼睛輕輕眨着,“你想我留下?”
“……”俠客發現自己實在太有當情人的自覺。
為什麼會默認她要抓着這個機會對他“下手”?
進退兩難。他真的沒什麼旖旎的念頭。可是……
“可以吧。”伊洛絲盯着他臉上的傷,自顧自回答了。她歪過頭笑,“我們可以一起打你之前提過的那個遊戲。”
“好。”
“但是,你得先給我找件衣服。我要洗澡。這身好不舒服,而且全是灰。”
“……嗯。”
俠客腦中一閃而過的——她穿瑪琪的衣服大概差不多,但她不提,他也不可能提。
抱着他的衣服,伊洛絲去洗澡了。一開始,他覺得沒什麼。
等到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他的耳朵立時聽話地從頭上飛了出去,隻聽見水滴啪嗒啪嗒往心口落。
他做了個深呼吸,走去另一間浴室,也開始洗澡。
溫熱的水流從發間淌下,皮膚上細微的刺痛識别出幾處擦傷,這樣好像清醒了一點。
從早到晚都沒什麼好心情。
他的不爽,似乎很讓她受用。她今天一直哄着他,前所未有地有耐心。
為什麼要躺在霍爾腿上睡覺?為了氣他??
俠客擡手把頭發水珠和無厘頭的想法一起從眼前拂走,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她大概隻是困急了,根本不在乎枕誰的膝。這更讓人惱火。
就像餓了要吃飯,做飯的人是誰,對她來說重要麼?
俠客在浴室磨叽了好一會,卻還是回來的比她早。
他背靠着床側盤腿坐着,操作手柄打開角色面闆,這時候,走廊才開始有腳步聲,像漸強的鼓點敲擊在耳膜上,把他拉回現實。
他喉嚨一沉,被動地咽了口薄津,繼續浏覽屏幕上爛熟于心的文字。
吱呀。
門開了。
俠客适巧地轉過臉,朝她笑,眼神卻微微怔住。
“這要我怎麼穿呀?太寬了吧。”
伊洛絲周身氤氲着水汽,手裡抓着他的運動短褲,身上隻有遮了一半大腿的T恤,貼着隆起的山丘垂下。
随她走近,薄荷味的氣流一起靠近,寬松衣擺飄來晃去,在仰視的角度裡相當誇張,看得他提心吊膽。
她不會,沒……
她自然地跪坐在他旁邊的軟墊上,拿起另個手柄,柔柔地看他,“你要教我,我不會。”
這個戲路,不太對……
“……好。”俠客俯身,吻上了快蹭到他臉上的臉,“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