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她指縫流下,在紙張上打下琥珀色的透明影子。伊洛絲擡了一隻手撐着頰,沒有否認,“所以隻是懷疑嘛。我會這樣猜,還是和疫情有關。”
“疫情?”芬克斯愣住了,緊接着想起了什麼,“不是說皮膚病?”
幾人的視線都朝她投去。
“不能引起群衆的恐慌。”伊洛絲緩緩解釋道,“這種病原體不會引發上呼吸道症狀,本身也沒有大範圍封鎖的必要。”
她倚在自己掌心,眼神明亮,“而且發現得及時。沒等它朝更壞的方向發展就找到了關鍵。”
“和神經退行性疾病患者相同,感染人群的神經系統受到了影響。從嗜睡、乏力、發燒、食欲減退,發展到紅斑,是調節血流的過程被進一步幹擾了,血管局部異常擴張或收縮導緻的。”
庫洛洛沉吟片刻,“林恩身體素質非常好,為什麼會考慮他感染的可能?”
“……”伊洛絲的笑從臉上剝離了一層,金色的眼珠子閃出點寒光。
很難分辨他是不是故意的。
飛坦看明白了,攢着眉毛問,“你就是因為這個病的?”
伊洛絲頓時毛了,轉過去瞪他,臉上最後一點甜蜜的外衣也被剝完,但話在喉嚨裡卡着,她吞進去換了句别的,含糊的,“他就是有可能被感染。”
“……”“……”“……”
飛坦冷哼一聲,眼底多了點笑意。
伊洛絲也沒再理他,搭在紙上的手指動了動,語氣平複下來,“流行病的病症不激烈。如果林恩得了,不管出于什麼,都不會讓人知道的,白白引人注目。所以沒風聲很正常。如果這兩種病會互相催化,他身子垮了的事就能勉強說通。”
“的确有幾率。”椅子的滑輪壓過地闆,庫洛洛往她那靠了靠,肩膀幾乎要碰到她肩膀,“總之,無論林恩具體怎麼病的,病得如何,與我們都無礙。”
他摟過她的腰,看向他們仨,唇邊挂了一點弧度,“還有其他發現嗎?”
芬克斯眼睛亮了。這個點還趕得上遊戲廳營業,他搶白道,“沒了。”充滿期待的聲音,在空氣中來回彈跳。
“……今天就到這。”她扯開了庫洛洛的爪子。
直到幾人出門他還坐着,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已經起身的伊洛絲不明所以地回過頭。
庫洛洛也在期待,但他期待着什麼?
他端正的臉上,戾氣褪得幹幹淨淨,線條被掃上去的金黃顔料柔和了,不知為何顯得笨笨的。
她壓低臉頰,伸手撥了撥他額前淩亂的劉海,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走吧,小呆。”
庫洛洛嘴角是大寫加粗的滿意,牽住她站起來,“我們去哪?”
“……”難道不是各回各家?
她好不容易有點清淨。可是這家夥……
她看着他雀躍的臉,“跟我回去?”
庫洛洛的笑像沖上堤壩的淺淺水花,暗啞地碎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失蹤的智商又長回臉上,“你就隻想着這個?”
伊洛絲被激得喉嚨一熱,差點當場翻臉,“我隻想自己待着,以為你想來才問的。我有事情要忙。”
他松了手,“你甚至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兩人的影子被光線拉得長長的,爬上冰涼的牆,
伊洛絲開始覺得這個辦公室被詛咒了,“喜歡安靜,你真的不理解嗎?我那天不過是下班餓了想吃面,不是為了和他出門而出門,很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