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她短促地答，步子也快。

啧，大意了。

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氣壓在喉下，背對她的臉上浮出一絲惱。

……

“你來點。”男人将菜單換了方向，把選擇權交給她。

絲絨牆壁承載了柔和的光線，藍寶石色的台布上空放了兩個餐盤，泛着銀光。隔着一些距離的純白瓷瓶中斜倚着假花，甘甜的香料味填滿了包廂。

塞勒寬闊的肩輕輕向後靠，燈下的面容浮出柔和而深邃的影調。

伊洛絲的手指在菜單上劃過。

她懷疑手機被物理竊聽了。

她還沒約他，伊路米前腳才打電話，傳真來的報告還熱乎乎的，塞勒後腳就送上門了，時機未免掐得太準了。

可他總不能想不開到在這裡埋伏她。

無論如何，她沒理由委屈自己。她認認真真地點好了菜。

服務人員退出房間，關上的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她的唇張了又張，像在尋找開場白。塞勒先開了口，“這家雖然是新店，但味道不錯。”

他邊說，邊替她倒了一杯水，“你生日快到了，我們一起吃頓飯，就算平了，怎麼樣？”

他一番話說得錯亂。靜谧的氛圍微妙起來。

實則這個人，不巧，和她同一天生日。

這件事着實讓她惱火，不是說所有其它人都不許在這天出娘胎，可他離得太近，太礙眼了。偏偏她是晚出生的那個，晚了很久，晚到怪不到他頭上。

最可氣的是塞勒開了頭，大方地送了她禮物，導緻她不得不回給他。

自己的生日卻要琢磨送别人什麼，這是什麼道理？

她直言，“不怎麼樣。”

他低笑一聲，褪了幾分端雅，“我有禮物收？”

“有的。”伊洛絲拿起杯子和他的碰了一碰，清脆一聲，“哥哥就打算用一頓飯糊弄我？”

玻璃杯的光澤微微晃動，杯中輕漪映入他眸底。他擡眼，直白地答她，“不糊弄。我想給你的也不止晚餐。”

直白。

她知道他是個懂得玩弄期待的人，此時實際在提出問題，問她有什麼籌碼。

伊洛絲的目光并未避讓。

“其實我最近很難過。”她的言辭神情都真摯，“沒人把我的話當回事。即使過了這個生日，我再長一歲，他們也不會因此把我放在眼裡。”

塞勒恍怔一時就聽明白了，“三區不配合？”

“生物岩的事，缺得就是監管流程，對不對？”伊洛絲輕輕攥了一下手指，語氣有些低落，“需要一個第三方，審核每道程序，職能再往上延伸，審核每個企劃。不僅減少失誤，也能分散責任。”

塞勒順着她往下說，“那麼這個第三方，上管政府，下接研究所，好像是無所不能的。”

僅僅眼睛一眨的思考時間，他就清晰地列出了問題所在。

“審核的前提是了解。想要客觀，那麼政府撐着誰，餓着誰就全透明得一目了然了。建立并維持這個機構需要投入的資源有沒有更好的使用方式，也很難一下得出答案。新的流程和規定會對工作造成影響，人們往往對未知的變化有抵觸。”

他總結道，“确實不容易。”

話音剛落，門被敲響，似一聲催促。

“請進。”塞勒側眸。

餐車的滾輪在木地闆上留下悅耳的回響。誘人的香氣蒸騰，讓人食欲大增。

伊洛絲的注意力在一道道擺放至桌面的食物上移動，柔光中的面龐格外溫柔。

門輕閉。他展臂往她那盞空的紅酒杯裡倒牛奶，“先吃飯吧，你的選擇看起來很出色。”

“………”伊洛絲看着他給他自己倒了一杯。

不是給他點的，是打算連瓶端的。

她執起杯盞，懸在空中，笑容加深了一點，“生日快樂。”

酒杯碰撞，塞勒舒眉，“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