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克斯相當開心,“好啊好啊。‘好’用他們的語言怎麼說?”
大半夜的,他們說打就真的打了起來。
飛坦和芬克斯都找到了對手,不止一個,看熱鬧的也變成了排隊等待的。甚至連族長都驚動了。
伊洛絲的視線卻落在遠處倚天而起的金字塔群上。拱頂石反射着月光,如錯落的星子。光線交織,隐隐聚合在最高的金字塔頂端,像守望者洞悉一切的眼睛。
她緩緩側過臉,肩上的貓果然正和她眺望着同一個地方。
“他們這樣好戰,為什麼誤會我們是敵人的時候不打一場,要選擇離開呢?”俠客在觀察中提出疑問。
“因為他們和芬克斯合得來呀。”伊洛絲笑着牽住他走進屋子裡。
俠客聽懂了。他們擔心的不是爽快的攻擊,是敵人的暗算。庫洛洛和瑪琪也相繼走入剝落列夫家中。簡單地交代了一番起居,房子的主人就重新回歸了邊境。
“确實熱情。”目送他走遠,俠客感歎道。
父母故去後,剝落列夫一人獨居。作為族裡最有天賦的舞鬥士之一,他雖然年紀小,地位卻不低,有個很漂亮的家。家中兩個空房,擠一擠是能住下的。
眼見院子裡那兩個沒有睡覺的打算了,乃至龍不龍都不太在乎了。瑪琪的困意席卷上來,她決定先去睡覺,别的都不重要。
另外三人團在一間小屋裡。
天邊的深藍被時間沖淺,院裡頭的火光隻堪堪爬上窗戶邊緣,藍灰色調覆蓋了屋内姜黃或赭紅的家具,獸皮。落在人們臉上的光線模糊不清。
貓跳到伊洛絲的大腿上,引得俠客一低眉。他靠坐在床頭,一手環過她的腰,揉玩她的手,側着腦袋靠在她肩上,半張臉埋在她頸裡。
盤腿坐在對面的庫洛洛面不改色,“所以,你當時為什麼會跳下來?”
如果說剛剛還有猶豫,經過這一路的觀察,伊洛絲徹底想通了。
“因為球球的能力。”她摸着它的背,透過皮肉摸出它脊骨的輪廓,感覺到它舒服得呼噜噜在振動。加上俠客太暖和,她好像也有點困了。
伊洛絲眨了眨眼睛,“說起來,你不覺得熟悉嗎?”
“啊。”庫洛洛眼睫的陰影低了一點,眉宇的變化微不可查。他唇邊挂着笑,“‘時光布’。”
她說出口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庫洛洛有不少偵查類的能力,看到他此時的情态,心頭卻纏上了幾圈說不清道不明的紊亂。
她一向捉摸不透這種紊亂,現在也不打算細想,“制造幻覺,換個角度想,不就是共享情報?”
俠客的臉在她肩頭蹭了蹭,目光垂下去看那隻抱着自己尾巴的貓,“照這樣說,變形能力,也可以理解為潛行能力。”
他的呼吸或發絲刺得她發癢,伊洛絲擡手扶起金色腦袋,又把小貓放去枕頭旁邊。她自己的身子滑下去一截,拿手墊着臉,懶懶地側靠在俠客腰上,嗯了一聲。
俠客的意識還停留在被推開的刹那,有些措手不及。他随後跟着調整好姿勢,像她摸貓那樣,順着她的發頂撫到她肩頭,接着順其自然開始拍。
又輕又緩地,莫名叫他錯覺成哄孩子睡覺的姿态。她的睫毛根根分明地沾上了熹微,一抖一抖的,他估摸她是不太行了。
“……變換形态,還能讓它以更複雜多樣的方式進行信息交流。”庫洛洛的眸光掠過她伸來的腿,回到她露出疲态的臉上,“所以,你當時就猜測煤球是‘信使’。你猜它的目标和我們一樣,都是‘龍’。”
她緩緩擡眸,“你有沒有發現,不管周圍正在發生什麼事,它都能自如地觀察它想觀察的東西,從不表現出攻擊性……我就在想,它是怎麼在野外生存的呢?靠幻覺威懾敵人?”
伊洛絲自己回答了自己,“我覺得不像,因為它遇到蜈蚣群一點也不慌亂……”
她的語速越來越慢,“那麼,就有三種可能性……要麼它初生牛犢不怕虎;要麼,它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對付它們……甚至對付我們,所以它不在乎;或者,它擅長用交流來解決問題……”
“但我還是不明白,它和龍是怎麼扯上關系的,是哪條龍?說起來,這兒的龍去哪啦?”俠客垂下頭看她,“剝落列夫,講了什麼?”
伊洛絲感覺他的指尖一下一下是拍在她眼皮上的,不然為什麼越來越沉呢。
她半睜着眼,自以為說得十分清晰,“‘龍’,是住着……它總是……嘣!然後就……”
“就?”俠客的腦袋更低了。
“就……”她沉沉閉上了眼睛,軟在他身上,喉嚨裡鑽出來貓一樣的呼噜。
匪夷所思。
俠客覺得諸如此類的匪夷所思中,總飽含成就感。
“我真的很會哄小孩。”他得意忘形地看向庫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