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絲跌進了一個又真又假的夢境。以緻她掀開眼簾時,好一會兒才确定自己身在何處。
得益于俠客的胸肌,啊不,主要是她無法呼吸。這其實沒什麼,問題在于……她感覺到,背後還有一個散發熱量的人類身體。
“醒了?”俠客微啞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他的手指穿過她發間,把她往胸口按。
“………”伊洛絲腦中警鈴大作,僵硬地開始回想昨天她到底幹了什麼,還是記不起來睡着的過程,但意識随思考蘇醒了。
她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喪心病狂。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衣服。
那位,褲腿碰到她了,也穿了吧。
她緩慢地擡頭去看俠客,“你……怎麼光着呀?”
“衣服被你撕了。”
“……啊??”
俠客掃了一眼裝睡的庫洛洛。
之所以是現在這個狀态……
伊洛絲淩晨那哪是睡着了,活像昏過去了,仿佛是一床被子或者一袋面粉,沉沉壓在他身上。偏偏她還不是什麼被子面粉,手裡攥着他的衣服不放,不知是不是做噩夢了。
俠客不信這個邪,就要把她搬去另一邊,衣服先在拉扯中陣亡。伊洛絲不僅沒醒,甚至進一步賴上了他的脖子,總不能任她把脖子也擰了。
好歹人在他懷裡,他隻能咬咬牙。
俠客捏了捏她的臉,“你到底夢到了什麼啊?”怎麼能睡得這麼死。
“早上好。”她還沒說話,那邊黑頭發的家夥,深谙再裝就有點不禮貌了,伸了個懶腰。
這張恐怕不到一米五寬的床,三個人睡還是有點擠了。于是庫洛洛擡起的袖子避無可避地蹭過她的後頸,觸感鑽進脊梁。她鼻尖一顫,牙根發酸,深深覺得這樣躺着不适合講話,剛要說趕緊起床,一團毛絨絨熱乎乎的生物,擠進了庫洛洛和她之間,朝她貼了上來。用前額和濕潤的鼻尖拱開她後背的發,開始往她頸窩鑽。
小貓卧在枕頭上,仰起頭蹭她的臉,把她的臉擠歪了。
“啊……”伊洛絲癢得縮挺了肩,又是一疼,反手把它提了起來,“你壓到我頭發啦!”
“……”“……”
它無辜地看着她,張了張嘴。她歎了口氣,平躺着把它放在身上,摸了一摸。
大清早,庫洛洛被那一聲叫得頭皮發麻。他也覺得不能這麼躺下去了。她的右臂卻壓下來,衣料和他的摩擦在一起。幾根發絲落到他臉上,滑下去,仿佛輕掠湖面捕魚的水鳥,一捉一個準。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被光線照得幾乎透明了的側顔上,看見不自覺微張的唇,或又掃過她旁邊半赤的人,心裡具現出了那池水鳥被攪亂的水,漾出漣漪樣的怨惱。歸于面上,隻剩平靜。
眼見煤球又朝伊洛絲的臉蛋沖去,不知道究竟有多好蹭,且不說它爪子壓在哪裡,鼻尖嗅啊嗅的就快親上去了,俠客一把拎起了它。
然後他起身,朝她笑,垂落的手把煤球丢在地上,“該起床啦。”
俠客皮膚白,腰線也好看,這樣側着,陰影很漂亮,看起來格外的……伊洛絲任他把她拉了起來,就見煤球一口咬在他腳踝上。
“……”
“……”俠客的笑臉崩壞了一秒,随即破碎成低眉垂眼的委屈樣,“痛死了,我要痛死了。”
伊洛絲低頭一看,是破了點皮。她向地上昂首挺胸的小貓伸出手,等它攀跳上來,卻把它塞進俠客的懷裡。
煤球開始掙紮,她撓了撓它的下巴,抓起俠客的手,教他順毛,一邊教育它,“球球,你要和哥哥好好相處。”
她擡頭望進那雙碧色眼睛,認真地問,“你不喜歡它嗎?”
“不是,但它太粘人了。”俠客說。
它現在的樣子沒什麼說服力,雖然不鬧了,可面無表情得仿佛在上班。顯然是相看兩相厭。伊洛絲不再強求。它又跳回她肩上。
庫洛洛發現,隻要選對觀察角度,他也可以把這出戲看得津津有味。
但他愣在了下一刻。
伊洛絲還坐在床邊,就在他眼前。因為身高懸殊,隻能拉過俠客的手引導他俯身,靠近了,她親了上去。
時間被拉長,瞬間的場景延遲成慢動作。視覺清晰得令人發指。然後,兩個人似乎分開了,但她扶着俠客的臉,手掌遮住了距離,開口說話也像肌膚相親。
隻是視覺嗎?
觸覺,溫度,細微的聲音,他的記憶力過分好了,塵暴那樣侵占了思維空間,從四面八方,以各種方式提醒他切身體驗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