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不要得寸進尺。”她陰恻恻地擡起食指戳他胸口，“25%。”

“35。”

“24。”

“好吧，25。”他心知榨不出油水了，“誰讓我愛你。”

她冷哼一聲，不再看他。

亞樂靠在她手心，若有所思。

在船上颠簸了約摸三個小時，雲層被風吹散，浮光躍金的時刻，他們到達了友客鑫，在市中心的王宮酒店辦理入住手續。

這棟開放于本世紀初的建築，即便剛剛經曆翻新，為了保留原有特色，現代化程度遠不如唐尼爾，但處處流光溢彩，金碧輝煌，充斥着上世紀末的紙醉金迷。

和這座城市一樣。

伊洛絲說先認認路，認着認着，買了兩條價簽長得驚人的裙子，一雙高跟鞋，又給一人一貓各置辦了一套“成熟的”、“增加言辭說服力”的衣服。

接着說要帶亞樂把頭發理理平整，自己跟着在沙龍燙了個一次性波浪卷，走出去的時候姿勢都變了，時不時甩一下她黑潤的緞面的長毛，遇見反光物體就要斜過眼睛瞄。

這種旅遊法，她當然覺得一個人不方便了。伊路米知道，如果不是囿于商店晚上多半不營業，她根本打不住。明天還不下雨的話，逛市集的場景隻會變本加厲。

但把大包小包裝給亞樂後，他釋然了很多，有收納能力的貓貓确實比一條龍實用不少。

散财童子忽然牽住他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人潮，“我們去看看熱鬧吧。”

伊路米和亞樂一下被拉飛出去，“……現在有精力了？不累了？”

她顯而易見心情極好，他一直弄不清楚，購物為什麼能比收錢更讓她興奮。

到近處時，他們被一個戴着粉色墨鏡滿頭小辮子的男人攔在隊伍前，他身側的推車中擺放着種類繁多的全臉面具。伊洛絲的視線轉移到一旁的立牌上，看見其上醒目的圖片，微微挑起眉頭。

“想參加‘生存者之夜’嗎？”男人手中抛擲着一個金色羽毛面具，“隻需要一百萬入場費，就有可能獲得殺手索倫的‘織影者’哦。”

伊洛絲明白過來，這是友客鑫街頭盛行的“條件拍賣”。拍品，竟是傳說中百年前最強獨門戶的武器。

男人繼續介紹：“參賽者需要佩戴面具，場内死傷自負。遊戲會在八點整開始，場地覆蓋25個街區，持續至午夜鐘聲響起。每位參與者将獲得特殊射頻裝置，任務是标記其他人。被做上記号的人即刻出局。成功避免被标記并标記最多人，即可拍得終極獎品。”

“是真品嗎？怎麼證明？”伊路米按住了她把卡遞出去的手。

對方揚着頭敲了敲立牌上的家徽：“我們主辦可是雷文洛克，不是什麼野雞拍賣，怎麼會作假？”

她抱住伊路米的手臂，眼裡發光，“全世界隻有一把，三百萬而已，我請你，當給舅舅買個禮物，他一定會很開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粉頭發的男人指向鐘樓，離八點不過一刻鐘，“馬上就要停止進場了。”

“……”伊路米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卡，看她樂呵呵地開始給亞樂挑選面具，幽幽道，“為了多賺點跑來友客鑫，反讓進賬變負數，我早該想到這種結局。”

“怎麼可能？”她睜大眼睛，丢給他一個低調的黑面具，“我每一分錢都花得有理有據，迫不得已。”

大廳比建築外觀所示更寬闊，但部分視野被面具阻隔，又不知為何隻有四根柱子上昏黃的壁燈亮着，伊洛絲感覺看什麼都逼仄。

領取了戒指型射頻儀在此等待的約有兩百來人，多半三五成群。也許每人的說話聲音都不大，疊起來卻沸騰得快把房頂掀翻，她險些沒邁得進右腳。

伊路米推了她一把，“錢花了，沒法回頭。”

“……”

雖然在交流，候場者們始終留神着下個走進的是什麼人物，目光尤其焦灼在那個身形瘦削、個子矮小的女性身上。她一左一右仿佛帶着兩個保镖，左邊精幹，右邊魁梧，很是唬人。

不知是不是面具的“功勞”，伊洛絲覺得感官遲鈍了很多，幾乎可以忽略各式各樣的審視。

她摟過亞樂的胳膊，踮腳，緩聲在耳邊囑咐，“馬上要跟緊我，姐姐保護你。”

它垂下頭，純金的眼眸裡看不出情緒，“我保護你。”

伊洛絲笑起來，“好，亞樂真好。”

伊路米的耳朵靈得不行，“别亂叫。它和我一個輩分？”

“不然呢？”她提起眼角，“難道我生得出這麼大的孩子？”

“胡攪蠻纏。是‘主人’。”

“多管閑事。我就喜歡當姐姐。”

他低眸，對上她的目光，噼裡啪啦在空中幹仗。

直到，她忽然好像聽見了不遠處人群中傳出異常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