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絲不由皺起眉，立刻跳回了樹上。

“排出場外”，以這種方式？戒指有問題？控制了五感，虛拟了環境？這種技術……什麼時候有的？

事到如今，她不敢輕易将它摘下，掏出手機想聯系伊路米，左上角醒目的SOS圖标映入眼簾。信号異常。

難道……從進入大門起，已經不是現實世界了？

亞樂垂下頭，“我知道了。要反擊，不能躲。”

“對……”伊洛絲應着，凝視着一片樹葉，它緩慢飄到她手心。她輕攥手指碾碎。

念能力沒被無效化。加上亞樂穿梭空間的力量過于消耗體力，不确定性很大，不能輕易使用。罷了，玩完再說。

她摸了摸亞樂的耳朵，繼續道：“要出其不意，時機很重要。但在這之前，應該想好退路。”

她比劃出一條路徑，“如果對方有點本事，我們可以利用樹幹、垃圾箱和車輛來隐藏自己，拉長戰線，再找機會。”

亞樂點頭。

“排除了隐藏的危機，最近的目标在服裝店裡，你會怎麼做？”

它的眼珠緩慢地轉過去，“……我會，讓他走出來。”

“好主意。這可能是對方的陷阱，利用破碎的玻璃誘敵深入，所以我們不應該進去。”伊洛絲勾起唇，“他也可能是個保守主義者，想苟延到倒計時結束。應該怎樣讓他走出來？”

“威脅他……”它說，“他最在乎什麼？”

伊洛絲看着它，眨了一下眼睛。亞樂微顫的金色睫毛，看起來好像生動的情緒波動。細小的線索在她腦中揉搓成一條繩：一隻不會捕獵，卻有超強适應力的野獸。伊洛絲伸手攬住它的腰，“乖寶，現在不适用這個辦法。”她頓了頓，“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遊戲，我們就不玩了。”

亞樂轉過臉，眼角的金紋低垂，透露出純澈的茫然，“為什麼？你要赢的。”

“沒關系，我可以給伊路搗亂，也不許他赢。”

“不，我喜歡，你教我，”它的眼神甯靜得仿佛一塊金石，語氣卻執拗，“我想你赢。”

伊洛絲與它對視了一會兒，唇邊漾出笑容，“那好。”她擡手，将念力注入行道花壇前的石墩子裡，未及她将東西擲出去，突如其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扼住了甯靜，沖擊波席卷着火焰震碎了沿途一扇扇玻璃，一塊塊水泥，正以極速洶湧而來。

她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有人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掩體毀了，人們就不得不出來。但對方更極端，似乎想和屍體玩捉迷藏。

滾燙的空氣令她難以呼吸。抓住距離合适的間隙，伊洛絲抓住亞樂跳下，瞄準飛沙走石裡從店鋪門跑出來的身影，按下戒指，不知名的力量瞬間将那人彈飛出去。她朝那方向跑，以斷垣作掩體躲好，亞樂從後邊抱住她，擋住随沖擊波而來的土石煙塵。這裡好像離引爆點很近，等周圍的環境稍稍穩定，她才睜開眼。

“頭發……”亞樂的聲音震顫在她太陽穴上，“沒有髒。”

“你好厲害。”伊洛絲輕輕笑了。她帶它按原先看好的路線穿行進狹窄的巷子。仍然是和伊路米相反的方向，由外圍包抄，意外的收獲頗豐。遠方間或有爆炸聲響起，1-15區的小型建築群基本變成了廢墟，塵埃濃重。

這時候已經快到22:00，她深入腹地，先潛進一條路燈被炸毀的弄堂裡，坐在林蔭遮蔽的圍牆上休憩，做好了和對方打照面的準備。

亞樂警覺地捕捉到細小的聲音。更為清晰的腳步聲接踵而至。它倏忽挺直脊背，眼皮完全睜開，黑金豎瞳緩慢擴放，幾乎是應戰的姿态，好像有些不快。伊洛絲側頸，看見兩道模糊的身影。

“呀，走運。”她喃喃，拇指轉動了指環，“螳螂捕蟬。”

個子稍矮的那位躲在行道樹後，呼吸急促，已是強弩之末，更襯得逐步靠近的捕獵者不疾不徐。隔着塵土枝葉，視野不好，伊洛絲不知怎的覺得那人的步态非常熟悉。

“玩累了？”清朗的男聲回蕩在夜空，某一瞬間，暗淡的月色晃亮了他的金發。

她瞪大了眼睛。

樹後的人猛然旋身，戒指的鋒芒直指他，“還差得遠！”

雖作男生裝扮，竟是個女孩。伊洛絲險些要跳下去幫他，卻見俠客淩厲地先一步握持住女孩的手腕，改換指向。

他偏過頭看樹後被制住的獵物，卻沒動手，反而俯首朝她笑，輕聲地問：“怎麼辦莉亞，我要赢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