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雲銜疼到近乎昏厥,禍嬰娘娘卻仍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一指又一指,折磨地刺入,折磨地拉出。
“喊啊?爾怎麼不喊了?呵呵呵呵……疼得說不出話了吧?這就是得罪吾的下場!”禍嬰娘娘将指尖上的血抹在雲銜的頭發上,貪婪地嗅了一下腥甜的氣息,仿佛在享受一場極緻的盛宴,“雲銜啊雲銜,吾不會讓爾痛痛快快地死去,這一次是胳膊,下一次就是腿,然後是爾的内髒、骨髓,即便爾隻剩下一個腦袋,吾也有成千上萬種折磨的手段。”
雲銜冷笑一聲,擡起頭,一口血沫吐到禍嬰娘娘的手上。
“不就是廢掉一隻胳膊嗎?瞧把你得意的,叽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吵得我耳朵裡都生繭子了。”
“爾……爾……”禍嬰娘娘顫抖的雙手燃起火焰,血沫在瞬間化為虛無。
“呵……小爺的腿在這兒呢,有種就來拿啊,還有這雙眼睛,這對耳朵,不值錢的東西,通通賞給你了。”雲銜四仰八叉坐在那裡,一口白牙早已被鮮血染紅,連嘴唇的輪廓都看不清了。
“雲……銜……吾要讓爾……生——不——如——死!!!”禍嬰娘娘的面容在咆哮聲中開始變化,似修羅,似羅刹,似無數鬼影幢幢的噩夢堆疊在了一起。
隻見她衣袂翻飛,燃起了青色的火焰,火焰乘風而起,迅速蔓延,在光秃秃的山上掀起燎原之勢,青焰之中,無數小妖從土裡爬出,他們形态各異,或猙獰,或滑稽,可都是天真中透着邪性的孩童,他們嬉笑着,怒罵着,打滾着四散而跑,于青焰中生,助青焰之盛。
禍嬰娘娘雙手掐住雲銜的脖子,火焰眨眼間将其籠罩,雖外表看似毫發無損,可青焰帶來的灼燒之感無出其右,當真是叫人痛不欲生。加之被緊緊扼住喉嚨,呼吸變得極度困難,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吞下滾燙的鐵塊,每一次呼氣都仿佛用盡全部力氣,很快,雲銜便因缺氧而面部發紫,意識渙散。
“死……都給吾去死!他們全都要死!都因爾而死!呵呵呵呵呵!是爾害死了他們,吾要爾親眼看着他們是如何被活活燒死的,如何垂死掙紮、負隅頑抗的……”
雲銜雙眼翻白,那鑽心蝕骨的痛感令他幾近昏厥,卻又靠着這股深入骨髓的劇痛,保持清醒。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内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力量,他必須撐住,必須拿命撐住。
遽然間,一聲清晰嘹亮的鶴鳴,仿若自九天之上墜落的仙音,在身後悠悠響起。緊接着,周圍的景象飛快更疊,令人目眩神迷,原本被夷為平地的蒼月山于墨色中重新渲染、勾勒,雲霧升騰,重山疊起,似承載着天地之重,散發出古樸又雄渾的威壓。
與此同時,一股與禍嬰娘娘同時期存在的靈力氣息,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彙聚而來,仿佛踏入塵封已久的遠古戰場。
“這股力量……”
禍嬰娘娘猛一回頭,就見兩隻靈鶴從眼前飛掠而過,她躲閃不及,剛剛恢複好的眼睛再度受襲,一隻眼睛已全然失明,另一隻的眼皮被整片啄去,殘存的視線模糊不清,僅能依稀看得清些許微光碎影。
“啊!!!啊!!!!吾的眼睛!!!吾的眼睛!!!”
禍嬰娘娘瘋狂甩動着腦袋,可視線中卻沒有出現想看到的人,唯有墨色的水波,如神秘的咒文,在她的周圍蕩漾開來,耳邊不斷閃過靈鶴振翅的聲音。
雲銜在艱難的喘息之間,一眼便尋到了那個極其熟悉的人,幹巴巴地張開口,嘴唇顫抖得厲害,像是被寒風凍僵了一般,用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喊了一句:“鶴也……”
三隻靈鶴交替攻擊,寬大的翅膀上閃着寒光,于高空中俯沖而下,刀刃般切隔着空氣,發出刺耳悚人的聲音。
仙鶴所過之處,墨迹舞動,時而凝聚,時而散開,随着靈絕的擺動不斷變幻成各種圖案,每一滴墨都蘊藏着綿綿不絕的靈力,湧動着天地間最為純粹的力量。
“桀桀桀……靈絕,真沒想到啊……千百年後,除了江瞬那個怪物,還能有人發揮出這般極緻的力量。”禍嬰娘娘詭笑着,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将眼球釘在了眼眶之上。
突然,她沖向其中一隻靈鶴,速度之快,饒是鶴也也沒反應過來,三叉戟脫手而出,精準地刺穿靈鶴,刹那間,那隻靈鶴便如墨汁滴于死水,迅速潰散開來。
鶴也額頭上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多虧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他派出的靈鶴隻是幻影,否則再有一隻靈鶴隕落,他怕是要元氣大傷了。
“有意思。”禍嬰娘娘轉動着三叉戟,三叉戟越來越小,直至變成跟禍嬰娘娘的掌心般大小,被她一口吞了下去,“呵呵呵……想當年,江瞬都隻能與吾打個平手,爾又算什麼東西?”
禍嬰娘娘的身體閃爍起幽暗的紫芒,她的皮膚變得更加粗糙、堅硬,連頭發上都長滿了一層厚厚的鱗甲,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力量在空氣中扭曲,漫天皆是嬰靈詭異的笑臉,它們或獰笑,或怪叫,悄然隐入迷霧之中,又忽地出現在你身後。
空氣中還彌漫着一種奇香,那香氣初聞時似乎帶着一絲甜膩,可細嗅之下,卻透着一股腐臭與血腥,将整片天空折磨得混亂不堪。
鶴也雙目一緊,單手向上擡起,三隻仙鶴從山後飛出,舞動着羽翼再次沖向禍嬰娘娘。
“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