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身後的傻笑聲,李乘歌好像找到了答案。
狗大概是沒有煩惱的吧?
不過李乘歌錯了,因為最後一節課結束後,陳三願就被物理老師留堂了,原因是作業錯得太多,已經到了不忍直視的地步。
陳三願隻好把自己想吃的菜品寫下來,讓肖揚他們幫忙買飯,等作業處理好了之後再過去。
“老大,陳三願是不是不喜歡物理啊?我看他别的科目都還好呀,感覺能排到班級中遊呢。”肖揚颠了颠盆,又夾了一些黃面條。
“沒有不喜歡啊,他就是純笨。”李乘歌刷完飯卡,提高音量喊了一句,“正常麻正常酸,多辣多糖。”
“我剛剛瞥到一眼他的作業,大題全錯了,按理說不應該。”肖揚把盆放在電子秤上,看了眼價錢,回頭問道,“老大,陳三願他口味正常嗎?”
“多麻辣,正常酸,正常糖。”李乘歌随口答道。
“行。阿姨,這份多麻辣,正常酸,正常糖,上一份全都正常就行,一起付。”肖揚晃了晃飯卡。
“好嘞孩子,拿着号碼牌等會兒,馬上就好。”
顧聲早早就找好了位置,一如往常,拿消毒濕巾把桌子擦了一遍。
“老大,你倆一個宿舍,咋沒幫幫陳三願?出來的時候我看他眼睛紅紅的,是不哭了呀?”夏天問道。
“他……也沒問過我呀。”李乘歌反手捂着臉,聲音沉悶,像是敲擊牛皮鼓發出的聲響。
“是嗎?哭了呀?”肖揚有些驚訝,“那一會兒來的時候,咱别提這個事了。”
“他就是愛、哭、啦。”李乘歌的目光看向電梯。
“我以前倒也因為學不明白哭過。”肖揚笑了笑,“幾年級來着?講到方程那一章,我就搞不明白正設和反設,然後就被留堂了。”
顧聲道:“五年級吧?”
“記不清了。”肖揚将手裡的紙撚成了一條,“诶對了,這周課間總看不到陳三願,他都去幹嘛了?”
“我知道。”夏天似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向前傾了傾身子,“我看到他在超市幫姜叔整理貨架,還有收錢什麼的。”
李乘歌一驚,迅速收回視線。
“以前不都是姜餅幫着弄嗎?”肖揚疑惑道。
“好像得闌尾炎住院了,還沒回來呢。我昨天專門問了陳三願,他說是主動過去幫忙的,不過姜叔人也好,還給他發工資呢。”夏天邊說邊站了起來,“我的麻辣燙好了,我先去拿。”
“怪不得,那天看到姜餅和陳三願打招呼,我還奇怪呢,原來是‘打工’認識的。”肖揚笑笑。
顧聲看着李乘歌,微微皺眉。
他從坐下開始,似乎就處于失神狀态。
“李乘歌?”
李乘歌沒反應。
肖揚也注意到了,輕輕推了下李乘歌的胳膊。
“老大?”
“嗯?”李乘歌看向肖揚,“到我們了嗎?”
“沒有,夏天的剛好。你想什麼呢?都跟我們不同頻了。”
“……沒什麼。”李乘歌低下頭,又擡起,“你們誰得過闌尾炎?嚴不嚴重?”
顧聲舉手:“初二做過手術,大概是五天後可以出院,一個多月後基本恢複。”
“哦。”
“老大,你闌尾也不舒服啊?”肖揚指了下右腹,“闌尾在這邊,你這裡疼嗎?”
“我當然知道在這邊。”李乘歌笑了一下。
“哦,嘿嘿,那你疼嗎?”
李乘歌搖了搖頭,随便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四處張望的陳三願。
果然是哭了。
李乘歌用胳膊肘輕輕怼了下肖揚,朝左前方揚了揚頭。
肖揚立刻站起,招着手道:“陳三願!這兒!”
……
晚上,兩人又回到了溫馨小家。
一進門,陳三願就抱着李乘歌的換洗衣物沖向衛生間,然後搬了個闆凳刷起鞋來。
巴儲因為把新買的手機落在車上,這會兒還在停車場。
李乘歌換好睡衣來衛生間洗手,陳三願搬着盆挪遠了些,偷偷看了眼李乘歌,繼續認認真真刷着鞋。
“你這周都在超市幫忙?”李乘歌問道。
陳三願擡頭,與鏡中的李乘歌對視,甩了甩手後站了起來,微微點頭。
“為了什麼?”
陳三願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姜餅住院了,姜叔叔又進了新貨,忙不過來,需要人手。]
李乘歌不看他了,也沒有再問什麼。
衛生間靜極了,像沒有人一樣,隻有流水滑入下水道的嘩嘩聲,洗衣機運作的轟隆聲,還有水盆裡泡沫的破滅聲。
突然,流水聲戛然而休。
李乘歌走了。
“祖宗,手機拿回來了,最新款的,今早上剛到貨,給……”巴儲人未至,聲先到。
“給我辦張新卡,兩個我都要用。”
李乘歌站在書房門口,手緊緊擰住鑰匙,将房門鎖上。
“行,祖宗,我明天一早就去。”
巴儲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朝裡面望去。
書房的門微微打開一條縫,門把下面的鑰匙晃個不停,似鏽蝕的懷表上那根徘徊踟蹰的指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