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不想住在索倫的宮殿裡了。
“那你想要什麼?唔。”
百葉結的喉嚨裡咕嘟出了愉快笑意,他扒拉開索倫身上礙事的布片,在夜色中摸索索倫身前的那朵小黃花,“我啊,我想,咬死玫瑰花。”
輕飄飄地一巴掌,掴到百葉結的皮肉上,索倫笑罵了什麼,都被無恥的夜風悉數吞沒,沒人聽得見,也沒人在乎。
布帛斷裂之聲,比它更響。
幹這種事,适合說點什麼來調情,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說什麼都過于可怕。
這是條混亂代碼,全是bug,但意外地能依靠它獨特的邏輯順利運行。當然,它經不起任何改動。
任何的前進,後退,哪怕是稍微的調整,都會全盤崩潰。
他們像被悶進了一口罐子,如果釀不成美酒,就隻有腐化成馊了的臭水。
索性,兩人都極有默契,讓一切話頭止步于,索倫突發興緻地想随便滿足百葉結一個小願望。
比如,送他一座宮殿。
再比如。
“唔。沒有一個身體到底不方便,我想辦法幫你把原來的,……找回來……,呃,……”
“你有病!”
話說不下去,打又舍不得下死手,隻有張嘴痛罵。
沾滿汗液的手指,從上滑過道道淺淡了的疤痕,最後扣在那枚象征背叛者的黑色鞭痕上。它被矯飾成了玫瑰花,但實質不會有任何變化。
烙在誰的皮膚上,從此誰終身攜帶,死生難消,天地間有此魂魄一日,它在一日。
它說,呸,你是個該死的背叛者。
百死難贖,下千層地獄也難求一句寬恕。
背叛者者一句話沒說,但行更加放肆的猖狂悖亂之事,讓索倫語不成句,調不成聲。
靈魂在交融,世界上不會再有更親密之事,哪怕把身體找回來了,也不能。
但沒人敢說一聲,“我愛你。”
……
洶湧浪潮在幾時平息的,隻有滿園玫瑰和天上星子知道。
汗濕的長發溢出絲蘿“地毯”的部分沾染了土屑,卑賤弄髒了高貴。
泥土亘古永存,某些端着高貴姿态的東西,曾爛尾在二十六歲。
“玫瑰花兒。”
百葉結推了躺在地上的人一把。
别這兒睡,跟死了一樣。
索倫眉眼半阖,一聲不吱。
“進屋,洗簌?”
索倫徹底把眼睛閉上了,充耳不聞。
“啧,你不會要我抱你吧?”
百葉結百分之百确定,這家夥,已經到容忍的極限了,他決計接受不了,就這樣,在這裡過夜。
問題是,他看起來也沒一個願意動彈的念頭。
抱一下他?
啧。
把索倫抱回房間?
百葉結思索該用什麼樣的姿勢,能滿足這家夥,始終保持優雅強大的需求。
似乎,沒有。
去他的,誰被抱着還能顯得能幹掉對面一個軍團?
“滾。”
破荊棘藤發号施令了。
“你怎麼了?”
百葉結再戳了他一下,這會兒再發現不了他的不對勁,就白活了。
“頭疼。”
“頭疼?”
生理的還是心理的?
吹風着涼了,還是覺得惡心。
“沒事,可能是要開花了的原因。”
百葉結周身的興奮勁兒,已經散了許多。
他不覺得索倫有這麼嬌氣,開花會對破荊棘影響這麼大?
“我開花可不頭疼。你們鄂溫克家記載的别人開花呢。”
索倫沒個好氣,“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抱着,鄂溫克家的開花詳記薄,一天到晚地翻。”
他何止是沒有抱着一天到晚的翻,他是壓根兒就沒拿起來看過。介于小時女王的早殇,以及和王附惡劣的競争關系,索倫沒有機會提前學一學。等到他自己理事之後,又因為開不了花,本能排斥這些東西。
更不會閑得沒事,去翻來折騰自己了。
一般像這種,喜歡折騰别人,放過自己的人,都禍害遺千年,哪兒知,老天居然開了一次眼,他居然恰恰相反。
“閉嘴。”
百葉結閉嘴。
所有植物都有自潔能力,過一個晚上,第二天照舊清爽。況且他們從一個種子的形态,從土地中來,自然,泥土地是最讓人愉快放松之處。
隻不過玫瑰花矯情,除卻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他一貫全面保持着那些貴族規矩。比如,此時适應的,不洗不睡。
可能包括靈魂狀态。
絲蘿能鋪出柔軟的墊子,但遮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夜風。
等了一會兒。
百葉結還是伸手去環繞他的肩背腰腹。
被一輕碰,索倫霍然睜開雙眸,仰身坐起,手已經扣牢了他的小臂。
絲蘿那隻彎折起的膝蓋壓的更低,直到貼上了泥土。
百葉結不在乎跪與不跪,他問,“你後悔了?”
索倫的目光聚焦變軟,手上的力道收回,姿勢改抓為捧。幾個吻落到了,他被抓出紅痕的位置,“我不會。”
我不會後悔我做的任何選擇,也不追悔任何事,任何人。
誰被我放棄,最好别幻想,我會追悔莫及。
他放任自己砸在百葉結的肩頭,阖目,催促,“别磨蹭,我要快點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