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
郁戍沒有驚呼出聲,他隻是張大了口型,表情凝固成一幅名為驚恐的畫作。
百葉結就在三步之内,不可出聲。
就連給自己包紮傷口的郁戈,也猛地擡頭看向索倫。
背着百葉結給索倫使眼色的兩人,臉上寫着同一句話:神之吻,不能讓百葉結拿到手。
索倫那寡淡的眼神在兩人的面龐上輕點而過。
【不得告訴百葉結,此花的作用。】
玫瑰花是本就要送與百葉結的,但神之吻不是。
倘或早知這是一朵神之吻,不說絕無給百葉結的可能,至少都斷然不會應承的那麼痛快。
見郁戈和郁戍,還在那兒傻站着,索倫輕咳了聲。
兩人告退離開,百葉結臉上依舊絲毫不見喜色。
他抱臂輕哂,“這兩條狗,果然都被哥哥收服了。”
玫瑰花枝還在索倫手上,百葉結沒接。
神之吻成了滞銷貨。
“陛下說話可真難聽。”
索倫看着送不出去的玫瑰花,面露譏诮,不知道在想什麼。
嘴巴不吐好字兒的陛下,目光沒有在索倫手上的玫瑰花停留半刻,而是去撈出他身上的荊棘藤,撥開察看剪掉了花枝的斷口。
先時絲蘿注射給他的麻醉汁液,效果應該過了,但斷口尚未愈合,濃稠綠液和晶亮的透明液體,慢慢往外滲出。
他特意沒施展的治愈術。
這個荊棘藤在乎什麼呢,可能除了曾經手裡的大權,什麼都不在乎。花開了,他不知道,神之吻,他也不知道。
疼痛挺好的,能促使人睜眼看世界。
不疼,他怎麼知道自己拿走了花。
況且,可不能讓他覺得是在偷,我是正大光明地取我的東西。
百葉結掠過那句點評,盡管他覺得事實便是郁戈和郁戍兩人不太老實,但他沒和索倫争辯,而是把那截特别的荊棘藤,拖到索倫眼皮底下,“你看,它在流血。”
“嗯。”
沒有治愈術的荊棘藤,隻有除了用尖刺潦草地斂合傷口,就隻有等它自己愈合。
或者,找擁有治愈術的人。
此時大帝沒有随行的醫官,隻有一個百葉結。
百葉結蘸了點上面的汁水,放進嘴中,“很新鮮,味道不錯。”
索倫冷笑了聲,一把将他手裡的荊棘藤撈走,丢在地上。手裡拿着某人似乎不想再要了的玫瑰花,掉頭就走。
帶着傷口的藤蔓在地面逶迤而行,幾步滴落一滴晶亮液體。
隻是被揪走了花枝的花藤,再暴起絞死一群人,都不在話下,但現在它被拖着在地上走,看起來就是個蔫頭耷腦的委屈孩子。
小可憐兒。
百葉結輕啧了聲,快步上去抓住索倫的肩,勒停他的腳步,把在地上拖行的藤蔓,撿起來,聲音充滿了不悅,“你不知道嗎?它疼。”
索倫要把藤蔓捉回來,“能有多疼?昨晚被摘走了花,也不見它喊疼呢。”
“我看它活該的很。”
“不疼不長記性。”
【那是因為有麻醉的汁液。】
藤蔓聞聲更蔫了,結結實實纏在百葉結手臂上,細小的葉片發着輕微的抖。倘或它識字的話,不定就會扭成,“救命,救命,我不想回去,暴君要殺我”的字樣。
百葉結下意識伸手擋回索倫伸過來的指頭,把這截荊棘藤給護下。
“回來。”
索倫喊格外有自主意識的那條荊棘藤。
碎葉子抖的更厲害了。
回去肯定會被收拾,但它不敢不回去。
感受到手臂上的荊棘藤力道在一點一點地放松,同時一搖一晃的葉片,依依不舍。
百葉結攏住了它,“你這麼兇幹什麼,吓着它了。”
索倫沒理百葉結,隻對那截“跑出去”的藤說,“回來。”
藤蔓還在猶豫,倘或它有眼睛,一定在用濕漉漉的眼神,巴望向百葉結了。
“别怕,别怕,可憐的小寶貝。”
在百葉結的手還在輕輕揉着安撫它的時候,索倫已經并指為刀,于藤蔓的末端處砍斷了它和自己的聯系,“你自由了,不用回來了。”
索倫拿着手裡的玫瑰花轉身走了。
一截頭尾都被掐斷的荊棘藤,留在百葉結的手臂上。
失去本體供給營養的藤條,很快僵化,不多時,它将徹底退化成一截普通藤條,别說自主意識了,風吹幾日,最後的生命氣息都将散去。
大帝殺雞儆猴,餘下的藤條們徹底老實。
它們再不敢,希求任何人的庇護。
“好哥哥。”
百葉結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索倫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