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修長,下半身三中校服褲,上半身自己的純色黑T,那頭銀色頭發和子彈頭耳釘在陽光下張揚到了嚣張的程度。
從這個角度看見過去,人背挺得很直,下颌線條流暢利落,鼻梁高挺,渾身上下透着股子不好惹的冷淡氣息。
蔣栀禮:“......”
二中每個教室都開了前後兩扇門,這會兒看着他目不斜視地由後往前門走去,每走一步,蔣栀禮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下。
直到他站在十班門口,轉身,淡淡地看向裡面。
蔣栀禮那顆懸着的心,啪嗒一下,死掉了。
果然,人怕什麼就來什麼。
在他懶散地略掃過全班教室,但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做出停留時......蔣栀禮死了的心又稍微有了點起色。
她懷揣着諸如“昨晚台球室裡黑漆馬虎萬一他沒看清楚她呢”亦或者“萬一他記性不好呢”又或者“他不是昨晚的人,隻是長得有點像又恰好名字念起來像畢竟談叙這名字還挺大衆的畢竟譚曉雲男朋友也叫談叙”這種有點兒不切實際但是充滿了人生希望的想法,看着他果然在門口稍作停頓後,便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從第一排旁邊的過道,往後面走去。
眼神分明沒有分給蔣栀禮一眼。
在他經過完蔣栀禮時,蔣栀禮徹底松了一口氣。
畢竟,這是開學第一天。
她可不想因為和同學産生矛盾或者和同學鬥毆什麼的被叫家長。
她隻想低調地、平安地度過在這個學校的、有且僅有一年。
就在她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時,下一秒,有凳子腿摩擦地面聲音由後往前傳來,那一瞬,蔣栀禮頭皮微微發麻。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衆目睽睽下,隻見談叙徑直走向了最後一排,抽出褲兜裡的手,拽了張空椅子。
他就這麼拽着椅子椅背上的橫條,把椅子往前拖,椅子腿劃着地磚發出尖銳的聲音。
衆人看着他一手抄袋,一手把椅子一路拽着拽到了中間第四排的位置,在另一個新轉來的女同學旁邊的男生面前,頓住腳步。
隻見他微垂眸,對着蔣栀禮旁邊的待黑框眼鏡瘦弱男生,冷淡的嗓音緩緩開口,“同學,讓一讓。”
大佬的語氣雖然平平,但是大佬的話語還是客氣中帶着禮貌的。
那男生許是也久仰過這位幹起架來不要命的刺頭兒的大名,此刻趁着談叙黑化前,二話不說乖乖聽話,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東西,拿上書包,連帶着搬起自己坐熱了的椅子,屁滾尿流地閃到了後面。
蔣栀禮擡頭,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看過去,對上談叙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細長的眼尾微微揚着,正略微勾着唇,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
他也不說話,就這麼居高臨下至上而下地睨着她。
這麼久過去了,蔣栀禮竟然還能看見他有臉上若隐若現的巴掌印。
“......”
在看見那個還沒消下去的淡粉色痕迹時,蔣栀禮神情展露出一絲詫異。
她覺得自己也沒多用力吧?怎麼還有印?
這人是不是疤痕體質?
就這麼你看着我看着你,蔣栀禮有點兒招架不住了,總覺得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加上她自覺有點理虧,所以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麼去掩飾這種尴尬,又或者朝着握手言和的方向去努努力?
于是她友好地笑了下,“好巧啊。”
談叙勾唇,“不巧。”
蔣栀禮:“......”
這人怎麼把天往死裡聊呢?!
江湖上不是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嗎?
再說了,能遇見這麼多次,怎麼說,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吧!
退一萬步講,難道孽緣就不是緣了嗎?
由于他看起來來者不善的樣子,蔣栀禮也沒能放松下來,她神情略帶僵硬地開口,“你也在這啊,你來上學嗎?”
一說出口,蔣栀禮就後悔了。
這話問的。
太沒有技巧了。
他總不能是來當校長的吧?
談叙否認道,“哦不是。”
下一秒,蔣栀禮便聽見他悠然的口吻,“我來這兒——
他稍作停頓說,“買菜。”
蔣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