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栀禮的語調很平,眸子裡也沒什麼情緒。
明顯能看出,她不高興。
許子夏呆滞了一下,一時間有點兒進退維谷,心說就這麼放過她有損他夏爺的威嚴,傳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兒放?但是另一方面,這女生看起來......好嚣張,讓許子夏有種不好惹的直覺。
許子夏心說高子徹和秦奮這兩狗東西怎麼不說句話,剛想回頭時,恰巧身後傳來他熟悉的聲音,“許子夏。”
聲線低沉,嗓音冷淡,聽着不太高興。
不過這會兒的許子夏沒聽出來他叙哥不太高興,還以為他叙哥是來給自己撐腰的,眼睛一亮,“叙......叙哥!”
屁颠兒屁颠兒地跑過去了,“叙哥,她——”
他快步跑到他談叙爸爸身後,心有餘悸道,“叙哥,她瞪我!”
蔣栀禮:“......”
蔣栀禮忍住扶額的沖動,心說自己剛剛還好沒動手,不然這種嘤嘤怪她一拳打扁一個,醫藥費蔣繼宗就算賣了房都不夠賠的。
談叙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地說了個“滾”字。
許子夏:“?”
許子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叙爹,但人還是十分聽話地,麻利地滾到了秦奮身後,仿佛他秦奮哥哥能護住他似的,但他秦奮哥哥往邊上一挪,表示你可别拉上我。
“......”
-
蔣栀禮覺得,這個滾字應該是對自己說的吧。
她還是蠻喜歡談叙這個“滾”字的,此刻她已經不想去想這些人是不是談叙吩咐來收拾她的,畢竟此刻不滾何時滾,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蔣栀禮自覺地撿起地上的書。
前些天10班英語老師生病了,跟數學課對掉了幾天,今天第一節是英語老師的課,她不想開學第一節英語課就遲到。
這麼些年,談叙在三中的聲望不是白混的,所以這女孩說那什麼渣男什麼誤會的事情,談叙問了三中之前跟他混的人,昨兒個就有人跟他說确有其事了,這理由聽起來雖然有點兒荒謬,但是仔細一想,還是挺符合邏輯的。
不然,她又不認識他,跟他無冤無仇,無緣無故,給他來一下幹什麼?
談叙沒想到,這女孩兒還挺仗義的。
一大早就看見秦奮說今天讓許子夏和老高混進來找他打籃球,幾個人還艾特了下談叙,談叙原本走去操場是不經過這條路的,但是中途看見秦奮私信給他說,【叙哥,我剛剛去校門口接老許和老高,你猜我遇見誰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下就猜出來秦奮說的是誰了,問了句秦奮在哪。
剛剛過來看見散了一地的書和站那有點兒茫然無措的女孩時,他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就有點兒不高興。
這會兒,秦奮帶着許子夏幾個走向操場,談叙緩緩收回目光,垂眸看見蔣栀禮在撿書。
她三兩下把地上的撿起來,又看向池子裡那些。
談叙眸光深了深,啞着聲兒說,“不要了。”
談叙覺得再買就行了,幾本練習冊能值幾個錢?
但看見她直接邁腿踩進去時,談叙一怔。
隻見女孩已經踏進了小池子裡,沒有任何一絲猶豫。
這個池子是建一半擱置在這的,就用水泥堆砌起來,沒有貼瓷磚,也還沒投入使用,算是一個廢棄小噴泉,一池子下雨天蓄起來的肮髒陳水,混雜着各種碎片鋼筋。
她看起來有點兒沉默,也沒有說話,隻是自顧去把書撿了起來。
談叙皺了皺眉。
心裡油然生氣一種名為罪惡感的東西。
談叙沒來得及說什麼,因為她撿的動作很速度,把書摞在懷裡抱着,幾乎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地走了出來。
她抱着的書很多,沾得衣服都濕了。
談叙本能地擡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覺得書太多她一個人拿不完,也可能覺得出這事兒是他這個爸爸教育不當的原因吧,就尋思着搭把手。
但是沒想到,他才微微把手擡一點,蔣栀禮就本能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談叙的手戛然在空中停住,兩人四目相對五秒、三秒、一秒後。
談叙把手抄回兜裡,這女孩兒警惕的眼神才懈了下來。
談叙:“......”
最後,蔣栀禮後退了幾步,迅速轉身,在他眼皮底子消失。
一溜煙功夫,人就穿進旁邊教學樓間的廊道,沒影兒了。
談叙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舔了下幹燥的嘴唇,笑出聲來了。
敢情是以為他要打她?
他談叙,看起來就那麼不像好人嗎?
二中室内籃球場。
秦奮抱着個籃球往地上拍,突然球被談叙攬到走了,秦奮都沒發現他什麼時候來的,這時候籃球一砸,砸許子夏身上。
談叙站那兒,瞅着許子夏,聲音低啞,“以後看見那女孩兒,繞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