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杏抿了抿唇收回遐想,以免真大逆不道把公爹婆母氣活了。
将人帶進院内,李紅杏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布局,“還沒問過你本名叫什麼呢,隻記得小時候喚作阿鶴。”
少年垂眸看着李紅杏經過時紅裙劃過青衫下擺,神色難明,喉結微動,“某名雲連鶴,但憑嫂嫂喚作阿鶴。”
李紅杏點了點頭,帶着人邊走邊說,指了指右邊:“前段時間給你收拾出來這邊的屋子,窗戶正對着院子,陽光好些,方便你看書。家裡的東西你都可以使用……就是……”
“嫂嫂……可是有難處?”少年見眼前女子峨眉微蹙,以為是自己帶來了麻煩。
李紅杏笑着搖頭,眯着眼開口道:“那倒沒有,就是你會下廚嗎?我不愛下廚都是去客棧解決,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家,平日裡或許需要你自己準備吃食。如果不嫌棄客棧喧鬧,你也可以過來。”
雲連鶴神色如常的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點了點頭:“無妨,借住已多多煩擾嫂嫂,以後就由阿鶴來下廚,嫂嫂若是得空,可以回家一起用飯。”
這番話倒是讓李紅杏略顯訝異的挑眉,對他另眼相看了,她還以為君子遠庖廚是他們這些年輕學子最喜歡挂嘴邊的話,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飯。
少年看着廚房,唇角浮起極淡的笑意,溫聲道:“人間煙火亦是讀書修行,阿鶴不是迂腐之人。”
李紅杏見雲連鶴神色愉悅,就知道他沒有說客氣話,掩唇露出新月般的笑眼,略帶調笑道:“那還要多謝阿鶴啦,以後我也可以在家用飯,不用來回跑了。”
“天色已晚,隻能讓你和我随意吃一點,改日帶你去嘗嘗嫂嫂客棧裡超好吃的包子!”
雲連鶴掃過她鬓邊那串珊瑚珠,因随着笑聲輕顫在頸間遊走,令瓷白的雪膚好似點綴了紅梅。
他低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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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萬籁俱寂,右側燭火仍然未熄。
坐在燭光陰影中的雲連鶴颔首合眼,白日裡李紅杏所見的溫和俊雅少年郎在此刻好似褪去那層為人的外殼,唯餘下漠然。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雲連鶴喃喃道,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書頁文字,眼前閃過李紅杏的身影,沾染香味的衣袖,燈影恍惚間令他好像投身進花叢。
“吱呀——”是李紅杏那側開了門。
不知為何雲連鶴就先吹熄了燭火,藏身在黑暗裡。
耳邊傳來,他的嫂嫂輕輕柔柔的語調。
“阿鶴這窗子也不關嚴實,也不怕着了風寒,傷了身體耽誤春闱。”
他透過月光看她墊腳探身去勾木窗,隻着石榴紅内衫,領口将修長纖細的脖頸松松垮垮的包裹着。
雲連鶴轉過頭避開,無意瞥見銅鏡裡一抹瑩白晃蕩如水中月,直直的闖眼裡,頓時眼底暗流翻湧,李紅杏離開許久他也未曾挪動過身體。
待一切都重歸寂靜,隻聽見漆黑夜色裡緩緩發出一聲嗤笑,似在嘲諷自己竟被皮相誘惑。
李紅杏還本想着第二天帶着小叔子去吃頓好的,沒想到此後一連半個月都早出晚歸,忙着客棧修整的事情。
這家客棧開了也有四五年了,随着福來客棧聲名在周邊越來越好,再加上李紅杏這個貌美掌櫃的招牌,來的客人也是愈發多。
楊佩蘭和李紅杏都在合計着如何調整桌椅布局讓客棧容納多一些客人,以及部分陳舊搖晃的桌椅也趁着機會更換。
“這麼多要搬怕是要找個幫工……”李紅杏躺在院子的搖椅上喃喃自語,心想着該找誰幫忙比較合适,最好是力氣大以成家的老實人,她可不想再添什麼流言蜚語。
在旁溫書的雲連鶴聽到,放下書,微微側着看向李紅杏:“嫂嫂若是需要幫忙,可以叫我。”
李紅杏忽的坐起身,掀下蓋在臉上的紙張,上面記錄了她畫的布置圖和數目。
這确實可以,但……
她略帶猶疑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叔子,他生的極豔,李紅杏自诩美貌豔麗也比不上他長得濃墨重彩,身形颀長偏生又是少年年紀,骨架還未長成顯得纖細,連執書的手指都似玉箸般修長脆弱,看起來十分文氣又單薄。
“力氣活,不太行吧……”懷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