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杏思考了一下,沉吟道:“劉悅她性子柔,但做事向來踏實心細廚藝還很不錯,要不是之前人在廣源我早就想把她請來咱們這,要不然就讓她來客棧做廚娘,正巧咱們也擴大了店面。”
“不謀而同,那我一會見面就和她說說。”
“我這些銀子你拿去先墊上藥費,安頓好孩子,後續如何咱們仨再碰面詳談。”李紅杏遞過去一個小荷包,讓楊佩蘭去安排。
楊佩蘭點點頭,離去前她留下一句話。
“杏娘,其實陳水鎮很多女人都羨慕佩服你。一個貌美獨身弱女子卻能周轉各色客人,護好自己又把客棧打理蒸蒸日上,真的很厲害。”
屋内酒香濃郁,李紅杏披散着潮濕長發靠在桌邊,任由蛋黃在腳邊鑽動推倒已經空了的酒罐子。雙目因醉意迷離,看着琉璃杯中深紅酒液出神,她不過運氣好得了客棧有所依靠還有一個喜歡走南闖北的好友幫襯,像劉悅這般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女子這世間又有多少。
她又端起一杯喝下,喃喃道:“都說醉酒千般解,可女子的愁苦又豈是酒能解決。”
若她們也能如男子一般能自由,是不是……
醉酒昏沉的腦袋裡思緒胡亂,直到眼前所見之物忽然都變得重影,李紅杏才意識到這個外商推薦的蒲桃酒隻是喝着香甜像果子,實則遲來的醉意一點也不比客棧烈酒小。看來後續可以找商人訂一批放在客棧,雖然暈卻比烈酒來的柔和很适合小酌。
李紅杏撐着桌子起身準備去休息一會,暈乎中聽到窗外傳來稀稀拉拉的水聲。
怎的突然下雨了?她想着,搖搖晃晃打開窗才發覺天色已晚。
撩起醉眼順着水聲探尋卻霍然瞪大雙眼,冷月下杏花樹盈盈發光,可又怎比得上樹下那少年神姿仙容。
有些燙的水溫在他周身散出氤氲水汽,白玉般的肌膚泛起微紅在月光下好似在誘人為他吹拂。
少年本是背對着她,可不知為何忽然轉了身。
淩厲精緻的下颚微微擡起,披散着烏發任由頭頂澆下的清水濯濕,讓李紅杏清晰瞧見那水珠滾過起伏的喉結,沿着他形狀容色恰到好處的胸膛慢慢洇入襯褲,勾勒出緊實韌氣纖腰。
平日裡那雙狡黠狐眼本就因醉酒神智不清,此時更仿若被月下妖精攝走了魂,纖細手指緊緊扣着窗台,唇幹舌燥之感湧上心頭櫻桃紅唇無意識吞咽。
是自己醉酒又發夢了麼?
“嘭——”
不,不是!她猛的關上了窗子背過身,耳邊盡是自己砰砰心跳,那雙沁滿笑意的深邃鳳眸連同眼尾蠱人淚痣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偷看?!
他當然知道。
雲連鶴處理完書院瑣事歸來時天色已晚,身上又被學生不小心潑了墨,見李紅杏屋中未掌燈以為是客棧有事情耽誤了,便想着稍作清洗去接她回來。
那時他正謀算着如何讓李紅杏取下那惹人生厭的木簪子,明明和她一點也不相配卻願意日日佩戴,着實令他對那鐵匠生恨。
正當他準備套上外衫卻被背後一道輕柔又流連忘返的目光勾撓頓在原地。
他瞬間明白,是李紅杏。
當初在客棧也是這般目光勾着他。
雲連鶴撇了一眼手中待穿的外衫,鳳眸微眯,輕笑丢下,轉身又淋濕自己。
餘光裡李紅杏如一隻慵懶的白貓輕靠在窗台,雙頰白裡透粉,眼尾墜着嫣紅醉态,明媚雙眸裡霧色朦胧水光隐隐,大膽又熱烈望着他。
可待雲連鶴真與她對上視線,她卻渾身一顫,微微睜大雙眸,似受驚的鳥雀,忽而展翅飛去。
他愣了一下,看着緊閉的窗挑着眉,随即垂首彎了眉眼溢出幾聲低沉輕柔的淺笑。
雲連鶴勾過外衫套上也不系,靠近窗台嗅到絲絲縷縷甜膩果香從窗内滲出,猶如二人同飲而醉,低沉着嗓音道:
“嫂嫂,是你嗎?”
語調纏綿,充滿誘引,仿佛期盼屋中人垂憐啟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