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杏低垂着頭好似在認真寫,實則底下笑的像隻偷腥的貓兒。
披肩墨發如綢緞,烏發交纏胭脂發帶在她腰間輕晃,可此時無風。
愣了下,雲連鶴挑眉了然,看着她悄悄使壞的模樣,低笑幾聲,神色縱容,連帶着眼尾那顆朱砂痣都溢着笑意。
沉沉笑聲令李紅杏腰後一酥,喉間一緊,混着玫瑰的皂角香忽的從背後籠住她。
“握筆要這樣。”俊秀大手完全覆在她手背虛攏着,修長溫熱的指尖沿着她虎口凹陷處輕輕按壓,“此處發力,筆鋒才能恰到好處,手腕才能放松。”
檀木珠與玉镯碰撞,他溫熱氣息拂過耳畔,李紅杏垂眸落目于二人紅白層疊的衣袖,宛如紅梅新雪。
“嫂嫂?”
“咳,好。”
李紅杏拉回自己專心看着筆尖走勢,可雲連鶴一改往日清澈嗓音,低沉氣音撓她耳尖陣陣發麻,悄然升起微紅。
心一緊稍不留意手一顫,紙上洇出個突兀墨點。他分明隻是虛虛攏着她的手,偏生指節忽遠忽近的觸碰像燎原之火讓她手心汗漬頓生。
“嫂嫂在想什麼……”
雲連鶴忽然低頭在她耳邊低語,驚得她猛地側頭卻好似一瞬微涼柔軟擦過耳垂。
擡眸羽睫微動,雲連鶴透紅的薄唇就在眼前,下意識想要起身避開。
“呀!”李紅杏驚呼,發帶被雲連鶴撐着桌沿的手掌壓住。
“嫂嫂當心!”
李紅杏起身動作被驟然打斷,頭皮一疼轉瞬跌入雲連鶴懷中,後腰被掌心穩穩托起。
後背與前胸緊緊相貼,他心跳透過脊背以一種獨占氣勢毫不客氣的闖進她的胸膛。
如小鼓敲擊,嘭嘭——嘭——。
樹上鳥雀被驚飛,花枝亂顫,抖落的花瓣覆了雲連鶴滿頭。
二人一時皆未動。
李紅杏莞爾一笑,忽然放松身體倚靠在他懷裡,眼波流轉時綻開極盛媚色,仰着頭迎上他目光毫不退縮。
他潋滟鳳眸裡笑意盈盈,長睫如扇,紅痣豔絕似誘似蠱,李紅杏素白的手在身前頓了頓,緩緩探出為他拭去發上落花。
“砰砰砰!”激烈敲擊從門口傳來。
李紅杏被吓的渾身一抖,仿佛從窒息的蠱惑中撈出,暧昧被打斷,慌忙逃離雲連鶴注視。
“掌櫃!不好了!客棧出事了!”竟是錢小二在大喊。
出事?!
錢小二極少會上門找李紅杏,她皺眉快步前去開門。
“怎麼回事?”
“有客人吃了咱們客棧的菜中毒狂吐不止!”
“什麼!怎會如此!客人現下如何?”李紅杏臉色陡然一變,甚是震驚,客棧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出現客人中毒。
錢小二一把扯起圍裙抹去額頭豆大汗水,喘着氣道:“客人還在抽搐嘔吐,客棧現在被一群人圍着,還有……”說到這,錢小二臉色微黑。
“吞吞吐吐作甚!”
“還有廣源客棧的人在造謠您一個寡婦沾花惹草不幹不淨才導緻客棧食物有礙……”錢小二氣憤的吐了口唾沫,恨不得打那人一巴掌。
李紅杏登時臉都氣紅,胸口急促起伏,咬着牙吐出一句,“你去叫阿蘭請餘大夫來,要快!我先去客棧!”氣無用,得解決事情。
‘好你個嶽廣源!别讓我抓出來是你!’李紅杏繃着黑臉暗罵。
“嫂嫂我和你一起去。”雲連鶴上前一步,輕輕拍打李紅杏背為她順氣。
“好!”
突如其來的變故并未令雲連鶴慌亂,隻是微微皺眉不慌不忙的問道:“嫂嫂與這廣源客棧可有龃龉?”
望着對面雲連鶴沉靜如水的模樣,李紅杏心中驚怒似乎也散去幾分,她斂眉細細思考,哼一聲道:“我與他平日并無交際,要說有相争也隻有可能是福來客棧生意比他好他小肚雞腸妒忌我!”
李紅杏一拍大腿,想起劉悅那事兒,猜測道:“前段時間他們廚娘也被福來客棧聘走,怕不是現今沒了生意就想這歪主意!讓人來落井下石!”
馬車裡,他坐在李紅杏對面,雙手置于膝上,指尖輕點沉思,沉吟道:“嫂嫂,這廚娘是否可靠?”
一聽,李紅杏就知道雲連鶴懷疑劉悅,她趕忙搖頭否認道:“不會的,劉悅是個老實人,更何況她是被嶽廣源趕出來的,甚至工錢都不給她結!差點害死她女兒!”
她眼裡燃起幾簇小火苗,深吸一口氣後低聲道:“她恨不得嶽廣源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