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皇帝遠,他們的苦又怎麼傳的進那些貴人耳中,或許傳過去也無用,你看這皇子不也是如此。
他神色漸漸變得麻木,低頭沉默吃着,不再說話,任身旁男子如何詢問他都不再說任何原由。
李紅杏捏了捏楊佩蘭手臂,二人都舒了口氣,若不是那次關外遇見枕荷邑的客人,錦州也是她們曾考慮過的地方。
錦州地大物博,背靠山脈,土地肥沃還通海運河,特有的“七彩稻”米粒飽滿晶瑩,自帶不同色澤,是皇家貢品,桑蠶業發達,為絲綢業提供頂級原料。
李紅杏心想此番接連暴雨山洪應是讓錦州農業備受打擊,加之當地官府不作為,百姓心寒怪不得好多人離開。
“看來我們的運氣一直不錯。”楊佩蘭低聲慶幸。
李紅杏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她希望枕荷邑也能太平無事。
這一趟水路整整走了半個月,停靠港口修整的間隙,李紅杏下船去了醫館。大夫說并無大礙,隻是身子水土不服,調養适應一段時間就會好,李紅杏也不知是遺憾還是松了口氣,總歸不是一件壞事。
楊佩蘭提前與枕荷邑的車馬行定了一輛,已早早在碼頭候着,她們一行在枕荷邑的港口剛下船,一個小厮就迎了上來,他識得楊佩蘭的模樣。
“楊掌櫃,馬車已備好,各位請随我來。”小厮姿态恭敬,站在她們身側擡手引導。
馬車行走時,李紅杏掀開車簾,細細觀察枕荷邑的景象,霸道的食物香味瞬間勾起饞欲。
枕荷邑果然不負傳聞中繁華之說。
夜色未落,千盞燈的夜市已在港口點亮,并非鱗次栉比莊嚴肅穆,而是一種迎面撲來的、滾燙的煙火氣和生命力。
密密麻麻的攤子鋪展開,攤主們多是本地或四方來此謀生的商販,個個精神抖擻,嗓門洪亮。
她們的馬車夾在喧嚣的街巷中緩慢前行,馬車外人流摩肩接踵。
抱着綢緞的商人步履匆匆;粗布短打的力夫圍坐在簡陋的條凳上,就着烈酒大聲談笑;帶着異域風情的胡姬在酒肆門口招攬生意,身上的鈴铛叮當作響;更有文人墨客乘着精巧的畫舫,對着燈火輝煌的水岸夜景吟哦幾句。
七巧畫中一幕幕景象此刻原模原樣在李紅杏眼前展開,頓時她對未來在此的籌謀有了更深的期待。
趕車的小厮瞧見劉悅懷中小寶珠盯着小食攤子目不轉睛,饞的流口水,笑眯眯的介紹道:“咱們枕荷邑剛出籠的蟹黃湯包,燙嘴鮮香咧,還有那翠微嶺的鮮筍、水井冰鎮酸梅湯都不容錯過!幾位若是得空,可去天食樓,那裡有枕荷邑最美味的食物。”
“聽聞枕荷邑四季鮮花不斷,可問問小兄弟哪兒能看到最多的花?”李紅杏掀開簾子,探頭滿臉盈盈笑意詢問小厮。
李紅杏想知道哪兒能租賃花田,日後由她決定種植何種鮮花,這可比去尋原材料要來的方便。
小厮從未與如此貌美的女子這般近,迎面而來濃郁花香熏的他心跳一停,登時臉紅到脖子根,結結巴巴道:“娘……娘子可往南邊尋尋,那有好幾處花田,每到花季都有很多人前去賞花開宴。”
李紅杏擡袖掩唇輕笑,銀鈴一串,留下一句,“好~”,就鑽進車廂不見,留下小厮怅然若失。
“杏娘是想自己種嗎?”楊佩蘭輕聲問。
李紅杏點頭,“還得請花匠來種,咱們自己種的材料用着安心。”反正她手頭銀兩足夠。
“籲——”馬車停下。
李紅杏額外給了小厮小費,打發錢小二去買些吃食,今日天色已晚他們也不好再做飯。
當初楊佩蘭選了枕荷邑好些個地方,她們三人一起商讨了一整天,最後決定選了這個稍遠離鬧市、名喚枕水居的臨水小院,她們都看中了那院中從主屋延伸出來的臨水連廊,夏日乘涼、冬日賞雪,很是惬意。
行至院中,有一叢翠竹以及一棵郁郁蔥蔥的石榴樹,牆角還留着上一任主人開墾出的一小塊花田。不過種着是絲瓜、薄荷蔥蒜等蔬菜,廚房位于主屋之後,油煙不會影響前院風雅。
“可還滿意?”楊佩蘭靠在院中石桌旁,笑着看李紅杏到處轉。
李紅杏當然滿意,不得不佩服楊佩蘭隻用三百兩就拿下這裡,“你怎麼做到的?”
也是湊巧,這個主人家舉家搬遷都城,這枕水居非鬧市又臨水,相對潮濕,不是很好出手,正巧楊佩蘭打聽到了就來問問,主人家也好商量,出價不高。
李紅杏沒什麼主仆概念,見錢小二大盒小包拎着回來,招呼大家一起坐在院中吃飯。
‘這蟹黃湯包果真鮮美。’李紅杏一口爆汁,忍不住吃了好幾個。
“掌櫃的,剛買吃食我還打聽到一事。”錢小二放下碗,忽然想到什麼,滿臉嚴肅。
“什麼事?”
“枕荷邑近日好似有人失蹤,都城還派了大官在嚴查。”
“什麼?!”
李紅杏和楊佩蘭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