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杏一愣,梁懷遠怎會在枕荷邑有花畝地?
“不是我的,是我一個同窗好友,他舉家搬遷至都城,花畝空着無用托我此次來為他尋一個租戶,價格可以商量,但要求不能損壞花畝。”
聞言,李紅杏擡眸看着他,見他神色坦然,不似作僞。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幫襯自己?若說是救命之恩,早就以那五箱金銀了結……噢,對了,後頭還有一箱得尋個機會送還給他。
猶豫再三,李紅杏還是問出口:“梁公子為何屢次幫我?”
梁懷遠嘴角微揚,卻并未回答李紅杏,常年冷漠之人偶然露出的笑容令人難以移目。
他命身後小厮取來地契,推到李紅杏面前,笃定李紅杏會心動般不疾不徐道:“這花畝就在城西方家老宅二裡地處,土質肥沃松軟,最宜栽種花卉,李姑娘真的不去看看嗎?”
李紅杏眉心一跳,撩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梁懷遠。
‘他确實無必要坑自己。’
若是真有這地,還省的她們另尋他處,能讓梁懷遠對它誇贊,應是不錯。
李紅杏案上指尖正欲取過地契,門外候着的阿卷突然跑進來,急急扯動她的袖子,沒過多時,她就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她猛站起身,顧不上被衣袖掃落的地契,提起裙擺就往外跑去,險些撞牆迎面而來的楊佩蘭。
“王家欺人太甚!”李紅杏怒罵。
楊佩蘭頭發淩亂,嘴角還帶着淤青,最刺目的是她被粗繩磨破的手腕傷痕青紅交錯。
楊佩蘭眼裡惱火都快溢出來了,從懷中掏出那變更後的契約拍到李紅杏手中,怒氣沖沖道:“那王家不知哪跑出來一個男子非要強行讓我按這翻倍價的契約!我氣不過将那人打吐血了!”
她緩了口氣兒,心想她就打了就一拳!誰知那男子竟這般弱不禁風!後來王家仆人們硬将她圍起來綁了,簡直沒天理。
“可還有其他地方受傷?”李紅杏心疼的擡起她的手腕,都沒敢觸碰,生怕弄疼了她。
“沒事,這還多虧杏娘你找人來救我。”楊佩蘭拍拍李紅杏手背,探頭掃了一眼梁懷遠,扯扯她袖子,壓低聲音問道:“這位大人是?”
李紅杏背對梁懷遠,微微擡眉,跟她比了五個手指。
‘竟是你救得的那位富家公子?’
李紅杏微微阖眸,點了點頭。
楊佩蘭面向梁懷遠頗為江湖氣的拱手:“此番多謝大人出手相助,感激不盡!”
“人沒事就好。”梁懷遠不知何時走到近前,他瞥見李紅杏仍憂心楊佩蘭的傷勢,轉頭對小厮道:“去請大夫。在派人警告王家盡早跟人賠罪,不然後果自負。”語氣漸寒,退去面對李紅杏時的溫和,顯露出他往常的冷酷。
“梁公子不必麻煩了,我們回去自己處理便好。”李紅杏連忙出聲阻攔,非親非故,今日能毫不猶豫出手相助已是承了大情,來日還不知如何還才好。
見狀,梁懷遠隻好叫停小厮,無須再去找大夫。他轉身回到案前拾起方才掃落得地契,重新放在案上,眉心微微上挑點了點地契道:“李姑娘真的不需要這地嗎?”
李紅杏沒在猶豫接過地契一瞧卻驚了,這契約的租金竟然隻需每年二十兩白銀,且注明租期可随她們心意延長。
“這條件未免過于優厚……”就連最合适王家給出的最低價也需要每年50兩銀子,且每兩就需要重新簽訂契約。
梁懷遠擡手打斷她的話,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我說過,我那同窗隻求有人用心照料花畝,價格對于他倒是其次。”
言外之意,他那同窗并不缺銀子。
抱臂輕叩手指,李紅杏思索片刻,點頭道:“待我明日去此花畝瞧上一眼,若無問題,我親自來尋梁公子簽。”
價格足夠誘人,但也必須自己過完眼在言其他。
楊佩蘭瞧瞧李紅杏,又瞧瞧那位大人,沒有貿然接話。
梁懷遠輕笑一聲,“好,明日我讓人帶你們去看地,若是滿意,便直接簽契約。”見天色已晚,還命人備了馬車送她們回去。
李紅杏點頭應下,扶着楊佩蘭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李紅杏透過車窗,看見梁懷遠仍站在原地目送她們,這人行事作風幹淨利落,莫名讓人心安。
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夜色中,梁懷遠仍站在原地,眸色深沉。
小厮上前低聲道:“大人,那花畝明明是您前日才買下的……”
梁懷遠睨他一眼,打斷他:“多嘴。”
他轉身走向縣衙,有些心思,尚不是說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