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孩子幼時抱過他,那胎記的樣子他記得很清楚。
那時候他還隻有懷中丁點大,沒想到如今已長成這般挺拔身姿,都快比他高了,還有着和他親爹相似至極世間少有的昳麗面容。
何青山覺得像到這種程度,都不用出去的那批人回來他也能确認,雲連鶴就是他姐姐,已故淑皇後的親生子,當今聖上的太子,聞栖鶴。
雲連鶴眸中暗色一閃,許是昏迷期間被何逸之看到了胎記。
這胎記他自小就有,除去養父母和杏娘并無他人知曉,除非他幼時就接觸過何青山,再結合何青山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相貌……
他掩下防備,不動聲色道:“何大人此言何意?為何要尋這胎記?”
何青山瞧着少年那雙熟悉的眼中疑惑,不禁露出幾分傷懷:“我何家有一孩子,幼時意外遺失,他身上也有一個赤色蝴蝶。”
“何大人說笑了,天下有這蝴蝶胎記何其多,怎麼能憑這個就能确定我是何家要找的人?”
雲連鶴笑容溫和似對何青山所言不相信,指尖一下又一下點着手背。
“若不止胎記呢?”何青山知僅憑胎記是很難以令雲連鶴相信,“你的眼睛和你娘一模一樣,長相卻像你爹。”
雲連鶴未答,沉默聽着。
“你應有一金蓮墜,不知你可有印象?”
這是聞氏皇族的族徽,隻交給太子,在太子幼時由皇後代為保管。
當年一場大火,宮人整整五個日夜都尋不到這金蓮墜。那時何青山就起疑心了,就算是在火中融去,理應也有有痕迹,卻怎麼也找不到。
何青山不知收養雲連鶴的人家有沒有見财起意,未将金蓮墜交給他。
雲連鶴聽此眼一眯,撩眼定定看着何青山。
那個已被他融了制成金簪送給李紅杏的金蓮墜,這是隻有養父母才知曉得事。
何青山瞧見他的神色,淺淺一笑,“現在能讓我看看胎記了嗎?”
小小年紀,心思卻掩飾的很好,意外得知平民的自己可能一躍成世家貴族卻半點波瀾,叫人看不出一點心中所思,比自己那日日上竄下跳的兒子好不知多少。
‘姐姐,你的孩子極好。’何青山眼中盡是動容。
雲連鶴緩緩拉下衣襟,赤色蝴蝶胎一點點露出。
何青山看着最終露出的蝴蝶,提起的心安穩放下。沒錯,就是他印象中外甥的胎記,隻是比幼時肩上的長大了些許。
他露出開懷的笑容,待他百年後終于有臉面再見姐姐,他找到孩子了。
“孩子,你安心在何府住下。科考後,我帶你去見一人。”
此事需暫且隐下,聖上體弱一事被傳開後,二皇子黨隐隐要壓制不住,逼着聖上立太子。
二皇子知道聖上不喜自己,似乎還察覺到何青山暗中意圖,沒少在背地裡做阻攔,手段狠辣,甯可錯殺。
若雲連鶴因身份暴露被二皇子盯上出事,何青山怕是會後悔終生,讓雲連鶴獨自住在外面,他心難安。
況且科考學子的身份也能為之遮掩一二。
雲連鶴從頭到尾都沒洩露一絲欣喜的模樣,看了一眼何青山神色,平靜點點頭道:“我得先回去一趟。”有些要寄送給李紅杏的東西還在原來的住處。
他雖應下,心中卻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若他隻是何家的孩子,何青山何必如此謹慎。
何家,不是簪纓世家,即使何青山有政敵也不會特意針對一個半路尋回的孩子。
在淑皇後未進宮前,他們隻是兩個相依為命富商姐弟,并無其他外戚,能讓何青山這般動容的隻會與他的親姐姐,何姝雲有關。
‘已故淑皇後……’雲連鶴斂起思緒,且看将來如何。
何青山本來準備離開為他安排暗衛護身,忽而想起一件事,轉身挑眉問道:“你可知绛珠藤。”
雲連鶴指尖一頓,擡起頭卻是滿臉迷茫不解:“何為绛珠藤?”
何青山意味不明笑笑,沒再問轉身離去了。
绛珠藤,研磨後可使獸禽癫狂,藥效過後無影無蹤,再難察覺。
雲連鶴掩在帳中,昏暗的光罩着他神色晦暗不清,唯有唇畔噙着一抹甜。
他不懂香,可他的杏娘卻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