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還在思考還有誰可能幫李紅杏,齊遠山?還是那從不出現的梁懷遠?
忽而眼前一黑,頭疼難耐,腳下踏空般向後傾倒。
反應極快的何逸之扶住他,見着他冷汗驟然布滿額頭,驚道:“雲兄,你一刻未曾休息過嗎?”
一個男人,此時卻清瘦的像是紙糊的,有那麼一瞬何逸之是想怪罪于李紅杏,将一個好好的人折騰成這樣。
他将人扶到院中躺椅上,帶着些對李紅杏的抱怨之氣:“雲兄要多注意身體,别到時候人沒找到自己先倒下。”
雲連鶴睨了他一眼。
“行,我沒意見。”
“雲少爺,這些時日幫夫人收信的是廣源客棧背後東家,嶽瑤瑤。”
他與雲連鶴不過兩三句閑談的工夫,他們便回來了,還查清了消息。
被安排來雲連鶴身邊的人不是簡單侍衛,何逸之暗想,這些人應該不是他爹安排來的,除了他爹也就隻有那位了。
‘皇姑父已經見過表兄了?那他是不是可以改一改稱呼了?’
還不待何逸之回神,方才還扶額蹙眉、滿臉虛弱的人又收拾好,與他擦身而過。
“雲兄,你要去哪兒?”
雲連鶴沒應,頭也不回的離去,身邊暗衛腳尖輕點,緊緊跟随。
何逸之無奈跟上,一路走到嶽府門外,他撓撓頭對雲連鶴道:“這家人好早之前就出門遊玩,一直未歸。”
“那可不一定。”
那信半月一封寄回,半月一封寄出,他才收到那麼及時,被李紅杏騙的毫無防備。
出門遊玩,大半是為了防他的假話。
‘杏娘倒是易得人心。’
雲連鶴對着嶽瑤瑤有印象,那日綁架李紅杏的男人是這個女人的親哥哥。
他确實未曾想到李紅杏私底下與仇人的妹妹還有聯系,甚至關系處的不錯,願意這般幫她。
剛回家中不久的嶽瑤瑤,轉個身就被幾把大刀架住,僵住動作。
她擡眼,一人背對她站在窗前,是雲連鶴。
“杏娘,去哪兒了?”
他甚至問都沒問就笃定是她幫忙,嶽瑤瑤垂眸不語。
李紅杏曾與她說過,若是雲連鶴找上門,先裝不知,待他再逼問時,讓自己老實說。
“呵。”一聲低笑,雲連鶴微微擡手,一道寒光閃過。
“嘶!”纖細的脖子上赫然出現一條血痕,嶽瑤瑤吃痛咬唇。
嶽瑤瑤直視渾身冷意的雲連鶴,平淡道:“我不知李紅杏去往何處,我隻不過是完成與她的約定,幫她收信,并寄出她提前給我的信。”
雲連鶴靜靜伫立在窗前,聞言驟然擡眸,眼中寒芒如利刃射向她。
嶽瑤瑤絲毫不慌,她說的句句屬實:“更何況是她親口與我說,不知她去向的我更安全。”
那日嶽瑤瑤答完沒多久,雲連鶴帶着人就離開了。
聽聞夥計言,那人一直待在李紅杏家中,差人四處尋找李紅杏的蹤迹,惹得衆人私下怨聲載道,還是他身邊的小公子用錢擺平了怨氣。
‘希望李紅杏最近别找人回來。’嶽瑤瑤歎道。
一月後,阿提可卡半夜翻進嶽瑤瑤窗子,心有餘悸道:“那人今夜走了。”
她啧啧幾聲,李紅杏家好似被搬空了,要不是那一顆杏樹實在生的高大,說不定那人也想挖走。
嶽瑤瑤哂笑,可算是走了,這下李紅杏與她都應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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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冷清月色灑滿整個鶴鳴别院,這的仆從本就少,更是寂寂。
唯一還亮着些許的主屋中,此刻卻隐隐約約傳出些難耐的動靜。
雲連鶴蜷縮在榻上,呼吸逐漸沉沉,停留在陳水鎮一月餘,卻尋不到一絲李紅杏的蹤迹,分不清是恨還是思念越發洶湧,即将崩塌他平靜外表。
手指無意識摩挲着一件紅衣,那是他為數不多還能尋着些李紅杏氣味的東西。
靠近鼻尖的紅衣散發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玫瑰花香,如她本人一般,在幻覺中緊緊擁住他,将臉深深埋進衣領蹭了蹭很是依戀,腦海中不斷描繪李紅杏上次穿着這衣服的模樣,良久後,緩緩輕歎。
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地照進來,映出他臉頰泛到眼尾的紅氲,眼尾的朱砂痣如入了魔怔的毒蛇之眼,迷戀又沉迷。
或許是深夜寒涼,他驚顫着忽然攥緊了手中的衣物,布料在指縫間發出不堪重負的細響。
“找到她……”他些許渙散的瞳孔盯着地上晃動的紗簾,齒間來回碾着這幾個字,“一定要找到她。”要牢牢鎖住她,永遠綁在身邊
紅衣攏起貼在臉側,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鐵鍊扣住腳踝的聲響,還有李紅杏被狩獵時驚慌失措的眼睛。
銅鏡照出他扭曲的笑容,又很快隐沒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