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歎什麼氣?”恰巧端着粥進來的楊佩蘭聽到了。
“沒什麼,隻是覺得都一樣。”
“……嗯。”楊佩蘭似明白了什麼,沉默一瞬點頭,她早就放下了,相信杏娘也能早日看開,向她挑眉:“但有一樣值得。”
“銀子!”異口同聲。
屋内傳來高低清脆笑聲,門口錢小二捂住小寶珠嘴巴,抱起來往後廚去。
“小二叔叔,姨姨笑了!”小寶珠咧開小嘴,很乖。
“對嘞,人就是要多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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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芳香樓調香室。
點染丹蔻的指尖輕輕撫過一排排精緻的玉色瓷瓶。
這裡的每一瓶都是李紅杏的心血和寶貝,從選材到調配,無不親力親為。
兩年前,芳香閣還隻是一間小鋪子,如今她靠着這些花露為芳香閣買下隔壁小樓打通,改名“芳香樓”,在枕荷邑甚至宮中打出不小名氣。
也因李紅杏并未放棄一開始無人問津的男香,曆經多番調整,兩年後的今日枕荷邑最有名的男香也隻有她芳香閣一家。
甚至遠在都城,都有她芳香閣的老顧客,柳如煙。
一年前柳如煙來信,言自己選秀落選于宮中逢難,幸得李紅杏為她制的香能緩解一位娘娘頭疾,因此得救。
如今柳如煙依托娘娘做靠山,在宮中做女官,無人敢欺。萬分感激之下,她為芳香閣的香在宮中赢得些許名頭,後宮中每隔幾月會派人前來枕荷邑定香。
李紅杏不問來人來處用途,隻管收錢制香的态度也分外惹這些貴人喜愛。
算算時間,今日她身前這一批貨就該來人取走。
“可有人來?”李紅杏走向二樓書房,那是楊佩蘭的算賬的地方。
“喲,舍得出來了?”楊佩蘭滿臉戲谑,李紅杏這人一開始制香就陷入忘我。
她低頭撥弄算珠,提筆記錄頭也不擡道:“沒來呢。不過,柳如煙寄來一份封信,在那邊茶案上。”說完也沒管李紅杏,繼續噼裡啪啦打算盤。
“她不是才讓人取走一批?”李紅杏詫異。
“不清楚,或許有别的事情。杏娘,給我倒杯水。”
芳香樓現在鋪子大了,賬也繁重,好在劉悅學得快,店面很多事情都交給她,楊佩蘭才不至于昏天黑地。
李紅杏給她倒了杯茶在手邊,取過信。
楊佩蘭許久未聽見李紅杏說出什麼來意,抽空擡頭見她沉思不語,愣了一下道:“可是她在都城出了什麼事?”
柳如煙幫她們不少,若是出事她們能幫定會相助。
李紅杏搖搖頭,沉吟道:“她問咱們是否有意在都城起個鋪子。宮中不方便派人經常進出,還有就是……”
她臉色有些古怪,撇嘴道:“因那雲大人及冠後,仍然未有婚事,都城女子們競相打扮,翹首以盼他注目。”
恰逢一女子身上的香引的雲連鶴一時注目,導緻都城女子選香更為細緻挑剔,柳如煙覺得她可以一試。
呵,雲大人,還能是誰,她的小叔子呗……看來這兩年這人把她忘得幹脆,過得很是潇灑。
但這是個機會,都城貴人雲集,危險但多金。
他忘幹淨了也好,一如兩年說的那般,到此為止,不要耽誤她賺銀子。
“你若覺得那人無礙,咱們就去啊!”楊佩蘭亮眼冒光。
李紅杏抱臂點了點下巴,“不急,咱們先尋個都城的香鋪,做供貨試試路子。”
将信紙輕輕折好,指尖在案幾上敲了兩下,忽然開玩笑道:“你說咱們這香若是真能在都城賣開,是不是該給柳如煙分些紅利?”
柳如煙似乎很喜歡在宮中做女官,将來是否選擇出宮都難說。
枕荷邑這邊柳家似乎也放棄她,轉頭開始培養妹妹的聲名,四處流傳柳霁荷如何才貌雙全,曾經驚豔一時的柳如煙漸漸隐去。
讓柳如煙多攢點銀子總歸沒錯,也不能讓她平白幫忙那麼多次。
楊佩蘭撥算盤的手一頓,二人對視一眼想到一處,笑道:“我沒意見,她在宮中替咱們牽線,比咱們自己打點省了多少銀子。”
甚至幾乎沒在都城那邊使過勁,生意自己就找來了。
窗外暮色漸沉,芳香樓前院的燈籠一盞盞亮起來。
李紅杏走到窗前,望着夕陽下的浮光躍金,遠處和風吹拂荷花舞動。
兩年過去,枕荷邑的景色早已熟悉,可此刻她心頭卻湧起一絲說不清的躁動。
會不會相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