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世界破碎,再次重塑。
問心崖。
“師父,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麻煩你别告訴他,我怕他壓力大。”公冶情認真叮囑南宮宸。
南宮宸撫掌輕笑:“小情兒長大了,師父答應你。”
月殿裡,翊離認真向南宮宸叩首:“師父。”
“翊離,今日起你就是我月脈當代第二個弟子,你有一個師姐,在外遊曆,等她回來,我介紹給你。”南宮宸神色鄭重,扶起翊離。
他伸手一點,将功法傳入翊離腦海中:“好好修行,有任何問題就來找我。”
翊離認真點頭。
公冶情站在一旁,心中激動。
她不信翊離的識海能塑造出月脈功法,想必等他修煉,就能醒來,結束這無休止的一天。
盞茶功夫後,她神色呆滞,翊離身上傳來熟悉的波動,他入門了。
南宮宸一時欣喜:“翊離小子,資質不下于你呀!小情兒你可是給咱們月脈找了個好寶貝。”
“小情兒?”翊離停止修煉,他神色迷茫,重複着這個名字。
公冶情眼前一黑,要來了!
果然,翊離垂頭按住額角,痛苦呻吟:“我的頭,好痛呀!”
識海世界再次破碎。
公冶情被困在了時間裡,她嘗試過許多次。
如果将翊離的識海比作一個開放式的遊戲,那麼她打出了很多不同的結局。
她曾勸說翊離加入劍脈,跟随宗主修行無涯劍典,也曾暗示劉長老,讓翊離落選。
她無數次帶翊離走進月殿,在不同的嘗試下,南宮宸贊歎過翊離,也一掌将他拍死。
甚至南宮宸有一次心情大好,興緻勃勃給二人包包子。
要知道,她跟随南宮宸修行百年,師父也隻帶她包過一次。
公冶情不得不承認:
翊離和無涯仙宗無緣,拜師無涯這條路,注定走不通。
小舟上。
她對着翊離一字一頓:“我是南宮宸的弟子公冶情,你此生和我無涯無緣!”
少年面色煞白,身形搖曳:“我不信,我不要留在青蓮山!”
翊離痛苦地彎下腰,劇烈咳嗽,鮮血灑在蓮葉上,一片嫣紅。
他再次抱住頭:“我的頭好痛!”
世界重置。
命湖,小舟上。
“姑娘這樣盯着我看,難不成是喜歡我?特地來……”翊離輕笑一聲,将最後四個字發音拉得極長,“投懷送抱?”
公冶情皺眉,她注意到翊離的衣袍有些寬松。
在無數次的重複裡,她對他身上每一處細節都非常熟悉。
不對,不是衣袍寬松,是他身形瘦了。
識海世界中,識海主人就是力量的具現。
每一次重複,翊離都在消耗神魂之力,剩下的次數不多了。
她很想歎氣,可是歎不出,太累了。
“道友,我想拜師青蓮山,不知道你是否可以介紹。”她認真道,旋即補充了一句,“無涯仙宗說我和他們無緣,拒絕收我。”
翊離沉凝片刻,忽然嘴角微彎,笑出聲來:“你真倒黴!随我來。”
在翊離答應她的那一刻,她體内法力瞬間消失。
她心中微驚,她的話改變了翊離對她的認識,導緻識海世界修正了她的修為設定。
他拉住公冶情的手,翻身跳下命湖。
蓮池畔,他細心叮囑她:“你随我來,一起去拜見師尊,師尊看着溫和,其實脾氣不太好,你盡量少說話。”
翊離在前面帶路,他細心地幫她撥開路邊的野草。
公冶情看着少年削瘦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無數次的重複裡,她察覺到翊離很不喜歡青蓮山。
東辰殿。
君彥坐在殿外的台階上,他一頭墨發梳得整齊,對比公冶情在記憶中見過的那個紅衣青年,略大了幾歲。
看到翊離,他臉色稍沉。
“師尊,她叫阿情,想拜入咱們青蓮山。”翊離躬身行禮。
君彥微笑打量着公冶情,片刻後他指着門外的青銅柱示意:
“讓我看看你的資質。”
她輕輕按上去,青銅柱閃爍着耀目靈光,照亮小半邊青蓮山。
君彥眼中狂喜:“好!比阿離的資質還高!青蓮山複興有望了。”
他站起身,拉住公冶情,往東辰殿裡跑去。
他的手幹燥冷硬,像捕獸的夾子,握得她的手生疼。
片刻後,公冶情換上了青蓮山的紅衣,抱着大卷的典籍從殿裡走出。
“讓你師兄帶你去休息,明日我會查看你的功課。”君彥吩咐了一聲,就關上了殿門。
翊離滿臉苦笑,似有愧疚:“你好傻呀!那個青銅柱的光是能控制住的。”
“這下,師尊對你寄予厚望,你以後可慘了!”他搖搖頭。
在廢墟中穿行了片刻,翊離帶她走進一座稍微完整的殿宇,蓮心殿。
“這是我住的地方,你先走這裡湊合一下吧。”他帶着公冶情來到唯一完好的床榻前。
“你先修煉,明天師尊要檢查,我去弄點吃的。”翊離轉身離開了蓮心殿。
公冶情覺得非常熟悉,似乎曾經來過。
她走到窗邊,推開木窗往外張望,想起來,翊離的木屋就修在附近。
或許是蓮心殿太老舊了,木窗“吱呀”一聲,砸落下來,正中她的腦袋。
青蓮山在萬年前的确豪奢,一扇木窗,竟也要用萬年烏木。
真的好沉!這是她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醒醒!”有人在用帕子擦她的臉。
公冶情悠悠睜開眼,後腦傳來劇痛,讓她視線模糊,看不清東西。
翊離焦急的臉浮在她面前:“都怪我忘了叮囑你,這殿宇太舊了,門窗都不能碰。”
“什麼時間了?”她聲音沙啞。
“快要天亮了。”他遞來一個茶杯,“喝點水,再睡一會。我一會幫你向師尊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