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
公冶情捧着冊玉卷,耐心講解:
“吾道修行,當一往無前。簡而言之,就是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力量,将阻攔你的都擊敗。”
不夜和明妩坐在一旁,認真傾聽。
竹林邊,一個妩媚的狐族女修士慌張跑來:
“大人,有隻鵝在門口大鬧,吵着要找您。”
公冶情放下玉卷,無奈道:“讓它進來。”
她對着兩小隻叮囑:“一會躲到我後面,對她要恭敬。”
不夜和明妩滿臉疑惑,能讓師父如臨大敵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片刻後,一隻碩大的鵝,撲扇着翅膀,朝着公冶情撲來。
它像一陣烏雲,飛撲而起,壓在公冶情頭上,瘋狂啄着她的臉。
她抱着頭,跌跌撞撞逃跑,大鵝兩個鵝掌倒騰得飛快,在她身後緊追不舍。
“你為什麼不帶我走?留我在無涯!”鵝嘴裡罵罵咧咧。
“你翅膀硬了,長了本事了!”
“讓我代南宮小子教訓你!”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當我是什麼?”
鵝喙一張,罵人的話滾豆子一樣迸射出來。
“我當你是最敬愛的長輩!我的親親好九嬰大人!”公冶情躍到樹上,無奈投降。
大鵝聽到這句話,方才收起翅膀,矜持地點了點頭。
樹杈上躺着曬太陽的翊離,被吵鬧聲驚醒,他睡眼朦胧地睜開眼,看到樹下的鵝:
“阿情,這鵝是今日的午膳嗎?怎麼跑出來了?”
鵝臉瞬間扭曲,它振翅飛上樹杈,對着翊離狠狠啄下。
“啊!”
一個時辰後,翊離捂着腰,龇牙咧嘴地坐下。
他臉上滿是撓痕。
明霄幸災樂禍地挑了挑眉:“你今日的造型,倒是别緻。”
“多謝長兄誇獎!”翊離禮貌颔首。
明霄的笑瞬間消失。
公冶情搖頭:“這位是九嬰大人,是師父留下的護道人。”
大鵝桀骜地點了點鵝頭。
“那日,我還奇怪為什麼九嬰這樣的上古神獸突然出現,原來是你叫來演戲的。”明霄目露了然之色。
翊離好奇:“九嬰大人為何要化作一隻鵝?”
鵝臉瞬間陰沉下來,鵝喙微張,似要啄人。
“你這小子,真是不讨喜!”
公冶情啞然失笑:“九嬰大人和先師打賭輸了,約定要化作鵝形守護月脈。”
“九嬰大人,如今我以月脈主的身份,請求你褪去鵝形,恢複原貌。”她站起身來,對着大鵝躬身施禮,聲音肅然。
大鵝呼扇翅膀,神光流轉,變作個高挑女子。
她眉目如畫,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間,透着與生俱來的傲然。
一襲銀絲暗紋拖地雲裳,繡滿了流火與天水。
這就是開天辟地以來,唯一一隻九嬰。
戰力無雙,亦是美貌無雙!
“怎麼?被姑奶奶我的美貌鎮住了?”看到衆人呆滞不語,九嬰冷哼一聲。
明霄驚歎不已:“還真是,蓬荜生輝呀!”他是妖,相比于人,更能欣賞妖的美。
九嬰在他眼裡,姿容耀目,美不勝收。
“你這狐狸倒是有眼光。”她眸光流轉,“等等,你不是狐狸。”
她揮袖靈光,罩住明霄。
一根幹枯的樹枝飛入手裡,她輕搖樹枝,隐約有風雷之聲傳來。
扶着樹枝,九嬰滿臉懷念,似是見到故人。
明霄倏地站起來,千裡無雲的晴空瞬間覆滿烏雲。
“還給我!”他一字一頓。
“小氣!”九嬰指尖綻放光芒,樹枝一點點發芽開花,神韻非凡。
她将發芽的樹枝丢給明霄,同時傳音:“小乘黃,斷角很痛吧,我幫你接上了。”
“要你多事!”明霄垂眸,不置可否。
“乘之壽二千歲。”她頓了頓,“可惜,你是半妖之身,血脈之力不全,你救不了他們。”
“救誰?”明霄皺了皺眉頭。
“不可說!”九嬰微笑搖頭,滿臉神秘。
公冶情看着直勾勾對視的二人:“你們在傳音?”
“聊幾句大妖之間的秘密。”九嬰眨眨眼,轉頭看着公冶情,“說吧,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希望你能庇護他們三個,至于時間,就以不夜和阿妩修到半步飛升為限吧。”公冶情沉聲道。
“小事一樁。”九嬰随口應下,旋即好奇歪頭,打量着她,“你呢?聽說南宮小子被人殺了,你不想讓我幫他報仇嗎?”
“師父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她拒絕九嬰提議。
“無趣!我會幫你收屍的。”九嬰歎息一聲,化成一條小蛇,蜿蜒沉入水中,“無事莫要找我。”
湖水瞬間變得幽暗晦暗,單是望一眼,就讓人心生寒意。
水榭裡,一片安靜。
看到周圍擔憂的眼神,公冶情好氣又好笑。
“九嬰大人開個玩笑而已,以我的修為,豈會輕易死掉!”她放下手上的玉冊,示意兩小隻下去。
“金烏族的人來了?”她望向明霄。
明霄事務繁忙,即使來水榭看她,往往也在深夜,忙中偷閑,小坐片刻。
他現在過來,定是有要事。
明霄點點頭,聲音擔憂:“常曦親自來了。”
尋常妖族,不是修行仙法,就是研習魔功。
修仙法得道,飛升仙界,修魔功得道,飛升魔界。
而有的妖,則會選擇感悟先祖道則,提純血脈之力,成為大妖,滞留在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