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很合你口味嗎?”焦業問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出乎意料的沒什麼火氣,仿佛剛剛當着我的面拔劍重傷了榮子良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我低頭看向此時坐在地上、身上沒一處地方是好的榮子良。
此時我既想要掏出身上僅有的還春丹要他服下,又深知如果自個兒真這麼做了的話……這人大概就不會隻是如今的重傷,而是直接被焦業殺到隕落了。
旁人不清楚焦業的性子跟醋勁兒,我可清楚得很。
于是仍是站在榮子良的前面,跟面前的焦業無聲對峙,試圖讓自家道侶的火氣不要太大。
“問你話呢,”焦業收起了那把一直指着榮子良的魔劍,玩味的打量着我,“你很喜歡他的臉麼?”
“為什麼這麼問?”我邊問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魔皇的神情,很沮喪地發現自己什麼也沒能看出來。
當然看不出來,畢竟他的境界遠在我之上。若是他有心想瞞我,我自是看不出他的情緒如何。
“他現在不過是個元嬰前期,陪你修煉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需要調養身心,更談不上幫你提升心訣。”焦業邊說邊不屑地低頭看了一眼維持着那姿勢的榮子良,“至于元陽……合歡宗的弟子很少有身上帶元陽的,這難道不是公認的事實?”
我詭異的從他說話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很難被人無視的幸災樂禍,轉頭去看一旁的榮子良。
——榮子良看上去像是已經羞憤得快要想要自斷筋脈了。
“我在問你話。”焦業很快就收回了看向榮子良的視線,繼續看向我,把先前那話再問一遍,“他長得是否很合你口味?”
我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榮子良一眼,還是不能做到昧着良心撒謊騙人,實話實說:“是的,他就是長得很合我口味。”
我已經做好了跟榮子良一塊兒被焦業給捅死的準備,誰料焦業握住劍的手輕輕一揮,那把一直散發着不詳之氣的本命劍便直接從他手中消散。
焦業越過我,走向了地上的榮子良,随後掐着他的下巴,細細地端詳他的臉。
神情之嚴肅,眼神之認真。
就在我都快要疑心他是否是斷袖之癖的時候,焦業終于大發慈悲的開口了。
“膚色委實太黑了,怎麼也不知道用靈力為自己換個膚色?”他說着,用另一隻手點了點榮子良的臉,是老百姓買菜時挑到了一塊不合心意的肉的時候才會用到的說話語氣。
榮子良無比屈辱的别過了頭。
我也陷入了沉默。
但焦業是什麼人,他是魔皇。
因此自然沒可能放過此時沉默的我,也不可能放過地上已經倍感屈辱的榮子良。
他依然掐住榮子良的下巴,甚至強迫榮子良轉頭看向我的方向,然後問我:“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實在是太黑了?”
眼神暗含危險,明擺着‘要是敢否定就抽你’的語氣,我不得不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明智的閉上眼,沒去看榮子良此時的臉色——一會兒他若是當真自絕經脈,我也不會有絲毫意外。
“喔,還有……這個桃花眼生得也不是很好看。”焦業繼續評價道,“不過身為合歡宗弟子,他這個應該算是先天優勢。”
之前那話明明說得還好像榮子良全身上下除了臉一無是處,這會兒又說得好像榮子良臉長得也不怎麼行?我在心中無語,卻沒敢在這個檔口說。這究竟是什麼殘酷的殺人還要鞭屍現場?
“你要殺便殺!”榮子良怒極,“何至辱我至此?!”
“我沒有辱你的意思,你也不配,我不過是在說出事實罷了。”焦業的聲音從遠處及近。然後有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我,我睜開眼,看向身旁的焦業,“倒是你,這樣輕飄飄的話都能讓你覺得憤怒,還是太嫩了。”
我睜開眼,仍然不敢低頭去看榮子良的臉色。
隻覺得我身邊的道侶果然如他帶給我的初印象一般——是個不好相與的狠角色。
狠角色依然不肯放過我,握住我的手甚至還很好心情的晃了兩晃:“你覺得呢?”
我看向了他,他看向了我。
我竟發覺他此時注視我的眼神無比平和,跟剛才看榮子良的狠厲眼神完全不同。
這莫非就是身為道侶的優勢嗎?
我試探的湊過去,焦業很給面子的沒有動,也沒有伸出手推開我的臉。
“我覺得,你要不還是放過他吧……”我心下微定,低聲跟焦業嚼着舌根,試圖讓他放榮子良一馬,“以後我不繼續找他便是了。”
“此話當真?”焦業問我。
我看了眼地上的榮子良,點頭,繼續道:“我隻是覺得他長得很親切,既是我的同宗,又長得很像……”
我話頭忽然頓住,轉頭看了眼焦業。
我陷入了疑惑。
……又是什麼?
又長得很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