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做了我三世的道侶,”我覺得登徒子這話有些好笑,又有些熟悉,隻是想不起為什麼覺得熟悉,轉頭哄他道,“誰家登徒子還要給個名分,還一給便是這樣久?”
“我常想……”焦業說這話時擡起了頭,他看着我,卻不像隻在看我,“你當真是這副模樣嗎?”
我心中一驚。
“我不大想将自己和溫遠擺在一塊兒,但會來轉世尋你的人除了他就是我……”焦業道,“他和我的樣貌如今也沒什麼改變。”
“那麼齊止,”他歎了聲,“你為何會一世便換個樣貌?哪一張臉才是你真實的模樣?”
“怎麼忽然這樣問?”我幹笑兩聲,有心想調侃一二,但有些問沒直接作答便同于直接回答了,再強行為此添上理由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焦業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他隻盯着我。
我此前一直覺得焦業的眼睛實在很好看,像是金光中的一簇火光。如今覺得我那想法果真沒錯,他确實是金光中的一簇火光,隻是太有欺騙性,讓人某天才驚覺火光已經纏上了自己的手腕和腳踝,已掙脫不得。
“真是瘋了。”我終于笑起來,“如今到底是我在寫你和我,還是你在讓我寫你和我?”
“誰知道呢?”焦業緩緩道,“想來是後者也說不準。”
“我已經有些記不清一世給自己捏的什麼臉了,隻記得你一世很好看。”我想了想,對他說,“二世的短發是我的惡趣味,我一世最讨厭的白無鹽的發型便是這樣。”
焦業看上去有很多問題要問,我猜他很想問我‘寫你和我’是什麼意思,很想問我為何會記不清自己一世的模樣卻記得他的,很想問什麼是‘捏’,為什麼要用這個字眼。但最後他也隻是問我:“為什麼要用讨厭的人的發型?”
“不過是個發型而已,又不是捏了和她完全一樣的臉。”我随口道,“有什麼大不了。”
“所以我陪你三世,都沒看過你真實的模樣。”焦業道,聲音壓得很低,臉色也很難看,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再等一世,”我忙道,“四世我一定努力往自己真實模樣靠攏!”
“為什麼是努力?”焦業問,卻又低下頭去,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你也有限制,不能完全捏出自己原本的樣貌。”
我點頭,再豎起一根指頭:“再說了,若真是要捏個跟我一樣的人,想必你三天就看膩,第五天覺得真是醜的沒眼看,第七天便要和我解了道侶契約。”
“你有什麼毛病?”焦業皺起眉頭,“我在你心中便是這樣的人嗎?”
我看出他似乎是真生了氣,再從他的角度出發,想了想——陪了三世的道侶如今才告訴你她不長這樣。于是乖乖用指尖劃過自己嘴唇,再舉起手來,表示自己不說了。
我現在就是個啞巴。
“你的頭發是什麼顔色?”他問我。
我指了指他的頭發。
“發型呢?”焦業繼續問。
我将自個兒的頭發給紮起來,說是馬尾也不算,狼尾紮起來也隻有個小尾巴。
“多高?”焦業問,先前的動怒如今已經不見了,隻剩下幾分好奇。
我站起來,總覺得剛才覺得他動怒所以裝啞巴的自己很傻,幹脆踹他一下,焦業也跟着我站起來。
而後我指了指他的胸口,跟他比了個手勢:“大概在這個位置。”
焦業的神色頓時變得有點兒古怪:“你平日是吃不飽嗎?”
“這跟吃有什麼關系?”我大怒,“四舍五入我已經是一米七!”
“你口中的四舍五入是什麼意思?一米七又是什麼意思?”焦業問,但很快又彎下腰來哄我,“我沒有覺得你這身高有什麼,剛好夠我抱起呢來。”
他不彎腰還好,一彎腰便顯得我很矮似的,剛才還好,我現在真有點兒想打他了。
“我還以為你會在我提出那些問題後轉身就走,再不回來,想不到你會回答的這樣仔細。”魔皇說,“我很高興。”
“雖然你又一次殺了我在藥王谷的還春丹提取機,”我歎了口氣,還是笑道,“但我同樣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