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迎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立馬朝着天羽笑了笑,嘴邊擠出一句小小聲的“謝謝”。
看見自己的老大被打了一頓,穿着銀色盔甲的下屬們怒不可遏。
為了讓金獅平安接受治療,他們立馬向李月迎這邊圍過來,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天羽收了笑,神色嚴肅,又一次召喚閃馳:“鳳羽閃馳!”
故技重施,鳳羽閃馳在天羽的控制下,靈活精準又快速地壓彎轉圈,在一陣機車特有的轟鳴中撞飛了不少敵人。
但這次,鳳羽閃馳卻沒有停在天羽前面。李月迎跟衆人一起,看着鳳羽閃馳在空中變幻,這才知道:原來閃馳不止可以做閃馳,還可以用來做飛行器。
空中的天羽猶如仙女一般,低垂着眸俯瞰衆敵,看起來神聖不可侵。鳳羽閃馳就牢牢地扣在她的後背上。
她的身體裡突然湧出一股粉色的能量,富有強引力的異能量不斷擴大影響範圍,讓周圍的敵人通通不受控制地朝天羽身邊吸過去。
在敵人的層層阻擋下,李月迎逐漸看不見天羽的身影,正當她準備開始喊後者名字時,從空中傳來了天羽空靈而飄渺的聲音:
“幻。”
伴随着天羽的話語,空中漸漸形成了一個粉色龍卷風。
“天!”
龍卷風在短時間内迅速擴展,周圍居民樓樓頂曬着的衣服褲子、裝飾用的花盆等等都被卷了進去。李月迎站在巷子的邊緣位置,勉強能穩住自己。
一直到空中的敵人全部卷入龍卷風後,天羽才沉下心念出咒語的最後一個字:
“訣——!”
下一瞬,龍卷風驟然消失卷着消失,所有被卷入的人或物盡數被甩飛出去,場面極其壯觀。
霎時間,巷子裡的聲音混雜成一片,分不清究竟是人還是哪家的花盆掉在了地上的悶響,還有男人在痛苦哀嚎。原本平靜的小巷内,連血腥味都比之前濃郁很多。
李月迎看着地上那一個個敵人,鼻腔裡飄滿了鐵鏽味,本就身體不适的她瞬間感到反胃,眼前發黑,扶着牆就幹嘔起來。
……第一次見死人,還是這麼多死人,不奇怪,不奇怪。就是不知道我到底會不會吐,要是吐了就委屈這戶人家的牆了。
她對于這些人的慘狀隻是感到生理性惡心而已,除此之外别無他想。
這幫人追殺天羽他們,還莫名其妙往死裡跟素不相識的自己對打。
——就憑這些,李月迎要是能心疼起來他們現如今的模樣,那路過的狗都得啐李月迎一口:“死聖母!”
就在李月迎身體欠佳的時候,原本受了傷躺在地上的金獅突然恢複活力,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與李月迎背對背,醒來第一眼先看到了巷子裡的慘烈景象,看着這些昔日裡一同生活過、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下屬,現如今血濺當場,金獅的拳頭幾乎是止不住地攥緊。
第二眼,便是夜空中以繁星為背景、高高在上若神人的天羽。
在經曆“光圈”一事後,李月迎已經感到疲倦了,後來她又為了擊退金獅消耗了不小的異能量,導緻現在她站在地上都四肢都有些犯軟,額角突突地疼着。
但她不敢耽擱太久,隻是扶着牆休息了一會兒就回頭警惕四周,很快看見醒來的金獅正死死注視着夜空中的天羽。
李月迎又撇了一眼幾乎巷子裡的慘劇,一瞬間都能腦補出這家夥的眼神是如何仇恨、心思是如何怨毒。
金獅情緒複雜,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麼。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身後李月迎的存在,怒不可遏地要去為屬下們報仇雪恨。
李月迎朝空中大喊:“天羽!看下邊!小心呐——!”
天羽接收到信号,淡淡地挪動了一下眼珠,懶得跟金獅多周旋。
天空是她的主場。
剛療好傷的金獅根本不會是天羽的對手,前者拼盡全力的一擊在她眼裡恍若無物。
李月迎看到,天羽幾乎沒怎麼動,一直到在金獅的拳頭要揮到她身上的前一刻,她才猛然閃身,緊接着眉梢一挑,雙拳齊齊沖着對方的腹部而去。
原本一直往上的金獅在高空中極速墜落着,他慘叫了一聲,嗓音好似幹涸的泉。
從這麼高的地方這麼重地摔下來…嘶,想想就疼。
後果肯定傷得蠻重的。
看着遍地的士兵,以及受了重傷的敵人頭目,李月迎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疲憊的她拖着軟綿綿的身子,準備去找火麟飛他們會合。
就在她邁出第一步時,不遠處赫然出現了一個披着紅披風的魁梧男性。
夜幕籠罩下,他的一頭橘色短發很是吸睛,整個人周身籠罩着一層深深的壓迫感,叫李月迎不敢直勾勾地盯着看。
晚風吹到深巷内,輕輕拂起了男人的披風。
他穩穩接住了從天而降的金獅,輕柔地把後者放到地上。
縱使離他不算近,縱使他背對着李月迎,但她還是皺起眉頭,心中膽怯——
我靠,這個人,一看就強得可怕。
李月迎如臨大敵,腳步猛地一頓,惹出的聲響引起了獅王的注意。
看見實力不明的新敵人朝自己看來,李月迎迅速擺起了進攻姿勢。
這一切變故都發生在須臾之間,李月迎除了身體上下意識的反應之外,混沌的大腦也清明起來:
這體格,這裝備,這氣場,這舉動……完了。
可以不打架嗎?我們和談吧。我還不想死。
獅王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少女的心靈世界有多豐富,他隻是淡淡地掃了李月迎一眼,内心已經将這個生面孔定義為一個沒什麼威脅的小女孩。既此,他也沒有理會李月迎對自己展現出的防備,而是将目光轉向高處的天羽。
二人高度懸殊,獅王隻能擡頭看天羽,但氣勢上他卻絲毫不輸後者。他伸出手,指着天羽平靜道:“你跟那個女孩都不是我的對手,叫你的師父出來。”
天羽微微動了動頭顱,似乎不想跟獅王多話,直接擺出進攻姿态,用簡單粗暴的肢體語言告訴獅王:不可能。
月黑風高下,他們三個人就這麼保持着詭異的平衡,直到獅王動了動。
獅王蓄力跳起,一直死死盯着他的李月迎害怕他對天羽産生威脅,幹脆地一并跟了上去。
迅速趕上獅王的李月迎緊盯着他的腿窩,眼神晦暗不明。
她清楚自己的行為很大可能無效,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朝獅王靠過去,果斷地攻擊。就在她纖細的小腿即将打到對方的膝窩時刻,李月迎突然和獅王對視。
周遭昏暗,獅王眼底的情緒如同黑夜中海浪,波濤洶湧卻又複雜得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他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種極端的狠,以及對李月迎敢攻擊自己的不屑。
李月迎被他這一眼看得瞳孔一顫。下一瞬,獅王将身一閃,以一種沒有人看得清的速度躲過李月迎的攻擊,再快速精準地朝李月迎的腹部出拳,就像天羽對待金獅那般,重重将她從半空中打了下來。
砰!
伴随着少女的悲鳴,人體重重落地的聲音響徹整條巷子。
李月迎的着陸曲線是一條斜着的直線,摔到地上的她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渾身疼得劇烈,像是有好幾把大刀一起毫不留情地砍在她身上那麼疼。
地磚被李月迎落地時的帶來的巨力撅起來好幾塊,有的甚至斷成了兩塊,磚下的水泥地也裂開了幾條深淺不一的裂縫。整個場面塵土橫飛,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操…咳咳,咳。”
或許是被揚起的塵土嗆的,李月迎一邊咒罵一邊咳嗽,隻覺口中有股鐵鏽味,嘴角還有濕熱的液體流下。
火麟飛和胖墩被這陣仗吓壞了,現在也顧不上其他什麼,兩個人趕緊跑到李月迎身邊看看她的情況。
所幸李月迎還活着。仰着頭躺在坑中的她絕望地閉了閉眼,眼角還因為疼痛有着一小片濕潤的痕迹。
她本來抿着唇,面對同學的急切詢問,她隻想流淚,除了“好疼”之外不想說話。
但她在視線模糊間看到不遠處樓頂的獅王與天羽時,李月迎又立馬激動地擡起頭對兩個男同學說:“媽的…你們兩個,咳咳…快去叫一下烏龜師父,咳,這個男的太,太牛逼了,她估計真的打不過了,咳咳咳!”
說着,她喘着粗氣,繼續緩了幾秒鐘,緊接着一把抹掉嘴邊的血迹,又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算是勉強能站直身子。
是因為異能鎖嗎…?我摔得這麼狠都還能站起來。
李月迎想趕過去幫幫忙,但她自身情況也不好,所以隻能眼睜睜看着天羽被獅王擊倒。
看着天羽纖細的脖子被獅王掐在手中,李月迎目眦欲裂:“!!!”
她内心在大喊:别動她!
遍地屍//體與血色中,天羽粉色的身影格外清晰。她像是這場血腥風雲中的淨土,但此刻,這片淨土也被染上了紅暈。
李月迎都要沖過去救人了,她身後的胖墩眼疾手快,一下拽住她:“你想找死嗎?你不要命啦,剛剛才被打成這樣,現在還想去跟人打架。反正你别動,火麟飛已經去叫師父了,再等等,等到師父出來肯定會沒事的。”
“我……”李月迎尾音顫抖,身體上下都在叫嚣抗議,口中又嘔出一股鮮血。她囫囵擦了一把臉,想說自己“管不了那麼多了”。
正當胖墩幾乎要給李月迎跪下求她别去時,某幢廢棄的老房子裡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熟悉的蒼老聲音傳來:“放下那個孩子吧。”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部集中看向聲源地——是玄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