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塔莉亞放開了手,人們陸續從灌木叢中走出,小姑娘看着被積雪覆蓋的冰面在陽光下像面鏡子閃閃發亮,有些發愁。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條河到底被凍的有多深。
“河水在下面流動着呢,”列/甯格勒這座城市的河流、島嶼與橋梁的數量,都是全俄/羅/斯最多的,并且由于河流縱橫,風光秀麗,它還有“北方威/尼/斯”的美稱,所長信心十足地說,“動起手來吧!”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幾個人找了幾個不同的位置,少女也不想往太深處走,憑着第一直覺,站在了冰面上,然後舉起斧頭,像盤古開天辟地一樣用力向下劈去。
下一秒,冰面紋絲不動,嘲笑着人的不自量力,更令人害怕的是,連個白印都沒有砍出來。
她無語了幾秒鐘,颠了颠斧頭的重量,在寒風中思考下力氣問題,内心想,怪不得說手無縛雞之力呢,自己這力氣不知道能不能把雞抓住,還是說要不找一個稱手的工具,最起碼得是更尖端的那種。
“需要幫助麼?”一個瘦小的女子走過來,“我這裡有專業的設備,但是不知道哪個地方下洞比較好。”
“那真是不好意思,”阿桃放下斧柄,“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嗎?找位置的話我不太擅長。”
“可是我看見你隻往這邊走啊,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其他人都在那邊鼓搗鼓搗,感覺你很特殊,您學地理的嗎?”她拿過來一個鑽頭,還真的是專業設備。
“學地理的話,不了解當地的河流走向我也沒辦法呀,”小姑娘說,順便詢問了下系統,系統告訴她,這個位置的确有魚群,隻需要鑿開上铒就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想起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她,好像,沒有餌。
是啊,糧食都快被吃光了,蚯蚓這種東西能找到的也沒有了,難不成要自己空手抓?
那也要先看見魚在冰洞裡面露個面呀。
晚上用燈光一照肯定會有動靜,說不定眼疾手快能撈上來幾條,可是現在是白天啊?
難道要用卧冰求鯉這種笨辦法感動王耀麼?他還沒先感動,自己就被凍死了。
“所長!您先等一下。”快速地說完,小姑娘一溜煙跑了過去,“我們這裡有魚餌嗎?”
“哦,你看我這記性!有,給。”所長從懷裡掏出來一小包發黴的麥粒:“這是夏天發黴了的,不能做實驗,我就随手扔了,沒想到有一天伊萬玩的時候發現了,哎,伊萬啊,生靈們阿。古德裡安還說要留下來吃,我是感覺聊勝于無,拿去釣魚也比害了肚子強,可是古德裡安堅持要先吃到肚子裡,後來我們打了一架,結果就是我勝利了!”他叉着腰,得意洋洋,“我這邊下好了,魚竿和網也給你。”
“還有别的餌嗎?”
“小姑娘,還有蟑螂,你要不要?”他本來也沒想能釣多少魚,隻想着有一點是一點:“我去看看您的大作?用斧子鑿的話,一天都不一定能鑿完呢,叉頭你要嗎?”
“不了不了!”她吓得連忙擺手,“我去我那邊了。”
“小心冰上有洞!”
重新回到這邊,小姑娘見那個矮小的姑娘站在原地,“您剛才真是太魯莽了,”她用一種訓斥的聲音說,“誰也不知道哪邊是冰層薄弱的地方,您要是失足……不過我剛才看見你掄着斧子過去的架勢,真的好像要去伐木。”她笑了。
“伐木的話,沒等我砍幾下,那斧頭都能從木柄上脫落下去,”姚桃桃也跟着笑,“您其實可以不用來幫我的,畢竟誰也不清楚這底下到底有沒有魚群。”
“哎呀,我其實覺得你挺可愛的,就過來幫一下,反正這個工具也不需要很多力,您是外國人?叫我柳佳就好了。”柳佳有着非常單純、樸實的臉蛋,但是她眉毛上面隆起的地方、兩道劍眉和褐色大眼睛裡的正直而勇敢的目光深深吸引了她。
兩個人忙活了好一陣子才把洞打好,卡啦地一響,清澈的水漫了出來,散發出股股冷意,但那涼意還沒有實際的氣溫給人帶來的感受多,比劃了一下直徑之後,她們又去打了幾個洞,并且下好餌,然後就在河灘上等着。
“你是和研究所的人一起的嗎?我看見你們的魚竿太簡陋了,兩根木棍打成十字?還好有充足的魚線夠用,不然那怎麼能做釣竿呀!”
柳佳别看上去身材矮小,但實際上已經是30多歲了,有個妹妹在工廠工作,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前者編到了海/軍,後者是空/軍,他們是最先迎戰敵人的那一批。
“魯卡還好,就在這裡,但是……”
她在陽光明媚的一天收到了長條的信封,可是一般的戰地通信都是三角形的。
她的臉上、目光裡都帶有一種令人看了心如刀割的悲哀的神情,“我們瞞着媽媽,不讓她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本來滔滔不絕的人頓時号啕大哭,阿桃隻能給予個擁抱,她明白,這個時候言語上的安慰都是空白的,可能肢體接觸會比較好一點。
“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他,一見到别人就開心得傻乎乎笑。”
“是的,我知道。”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父親隻會說他是我們的驕傲,我不要什麼驕傲,我隻要他人回來!”
人們在這些歲月裡不知流了多少眼淚——不僅落在此刻的土地上,也落在所有被踐踏破壞、被焚燒和血流成河的蘇/維/埃土地上。這些眼淚裡面有的是無力、恐懼、直接的難忍的□□痛苦的眼淚。但是也有多少崇高的、神聖的、高貴的,他/她們為了自己、他人、民族、國家而哭。
“喵!”少女摸着她的背,自己淚眼婆娑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貓叫。
“伊萬?”
“誰?”
“啊!魚杆動了!動了!”小姑娘瞪大了眼晴,那長長的、滑稽的木杆真的動了起來!
“小心小心!别掉進水裡!”所長馬上以最快的速度走了過來,他喜出望外:“上鈎了?”
“您去看看吧,柳芭,你好點了麼?”
“我們去看看我們的魚!”柳佳抹了抹眼睛,“我就說,感覺你很特别呢,中/國人不是很擅長找東西什麼的嗎?”
“那個風水學裡面倒是有有關内容,不過大部分是用來看地勢的,”她說,“也不能說是擅長找東西啦。”
“真的是,意想不到!”
他們震驚地看見冰洞下面簇擁着的魚頭,它們争先恐後地在附近搖頭擺尾,“這是大自然的饋贈啊!”
“快撈呀!”研究所的人、還有柳佳都在歡呼,“小心别把冰面震塌了。”
“不能撈太多,會被城裡的人搶光的!”可能到走到路中間,魚就會少一半。
“看呀!是魚!是食物!”所長高高地将一條魚舉過頭頂,魚的鱗片透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這是食物!”
他熱淚盈眶,藍天白雲下的身影格外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