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要替我去舉報他們嗎?”
“……”
“我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她打了一下他的背包,“快點回去啦!”
“店老闆給我們留了東西。”
“啊?”羅維諾馬上停腳,“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個老闆用的奶油不對勁,我一喝就喝出來了,”女人說,“根本不是你們常用的牌子嘛!”
“可能是正好沒貨了,換一款?”
“回去看看背包裡面有沒有多的東西,不就知道了嗎。”
“這是什麼?”青年走過來,端給她一盤切好的蘋果。
阿桃将背包裡多出來的東西一攤開,發現這是一大張紙。
上面畫了許多同心圓,連線什麼的。
非常具有印象派的氛圍,同心圓畫的和梵高的《星夜》裡面的一模一樣,隻不過用料顔色不同罷了。
“噢,”羅維諾坐下來擺弄他的配槍,把子彈一個一個放進去彈匣,拿出來,再放進去。
“你在幹嘛啊?”
“我在替你改造槍支啊,”他比對了子彈口徑,“□□P38手槍和這款設計差不多,全開放式退彈殼口、槍套固定銷與槍管分離、槍管底部的垂體設計……”
“停停停,”阿桃試圖打斷,“你想把魯格的子彈放到裡面去?”
“放進去怎麼能算是改造啦,這倆子彈口徑一樣的,除了雙手操作才能卸下空彈匣之外,我很喜歡這款。”
“羅尼,幫我看看這幅圖啦!”她果斷着,半推半拉把人挪過去。
“這還不簡單啊?”金綠色的眼睛一掃,得出結論,羅維諾就叉着手,一臉'你求我,我就告訴你的'神色。
“偉大的羅維諾大人,”
“是監聽器範圍啊。”他道,用手指在上面劃來劃去,“監聽器範圍基本上是與同心圓相似的,為了确保範圍盡可能的重疊,這幅圖上正好有将近70多個監聽器。”
“不過,德/軍怎麼想的,你看這裡和這裡,沒有重疊。”
“還是消滅掉吧,落在我們手裡不是件好事,”不管對方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是想把他們引到沒有重疊的範圍去傳消息還是怎麼樣,青年不打算讓她繼續活動了。
“你說的沒錯。”
“但是,還是,不适應。”小姑娘搖搖頭,“我習慣忙了,閑來來就要找點事做。”
“幹脆和我來一起改造成功吧。”
“扣扣。”敲門聲響起。
她揮揮手,示意叫羅維諾去開門。似乎是熟人,兩個人開始在門口交談起來。
“蠢貨!”
突然一聲高音把人吓到手抖,潤滑油滴到了褲子上面。
羅維諾不再掩飾怒意,“這樣做壓根沒有什麼好處!”
“安排已經到這裡了,”隔着門縫,一個低沉的男聲說,“勞夫長官請您明天務必賞光。”
“還吩咐了,可以帶上她。”
“我知道了。”伴随着甩門的一道巨大動靜,面色鐵青的男人,怒火中燒地扳動着手指關節。
“明天有什麼事?”冷靜的女聲傳來。
“……報複行動。”他幹澀的蠕動唇瓣。
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單詞叫她反應了好半天,這些單詞并沒有充滿該有的力量。
“叫我?”
“沒錯,勞夫點名要你去。”
“已經來了。”青年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頹唐不安,在沙發上坐下。
“重複一遍:這是給米/蘭全體市民的警告,”一輛軍車載着揚聲器,緩緩路過他們的公寓窗下,“介于發生了針對德/軍的炸彈襲擊,我們不會容忍這種卑劣的行徑,三天之内如果不檢舉揭發投彈者,我們會在三天之後實行嚴厲的懲罰。”
“噢,他們在試圖搞連坐。”阿桃沒有很吃驚,擴音器的回聲還在回蕩着:“重複一遍……”
“郊外,住在我們别墅附近的那戶人家怎麼樣了?”
“我給了她們一個容身之所。”
“謝謝你。”
“按照你對德/國人的理解,你覺得他們的報複行動一般會是什麼樣子的?”
“'遊擊隊對德/軍士兵的任何暴/行,都将以同等程度的暴行轉移到米/蘭當地的男性市民身上,'這是剛才那個人的原話,這個決定是沃爾夫将軍下的。”男人咬着嘴唇,憤憤地錘着沙發。
“如果他們堅持走這條路,将會站在人們的對立面,隻會加劇抵抗運動,大家最後不會放過他們的。”
“然而你這樣的意見,在米/蘭和柏/林都沒有人聽。”
“報複行動,我也經曆過幾回,”阿桃慢悠悠講,“倘若炸死了十個德/軍士兵,那起碼會有五十個人遭殃,在暗地裡會有更多的人遭殃,我在布拉格遭遇過一次,這場行動的後果是将近于一條街的人完全被屠/殺,隻為了找到一個人。”
“是不是那個,”
“就是那個。”
“還有一次,在布達佩斯,一次,在巴黎。”
“更多的事件是,我沒經曆過的,我沒有了解到的,在各個被占領的國家中,在我的祖國,是常有的情況,幾乎每天都在有人反擊,每天也有人被抓,被拷打,被處理。”
“還有一些事情,是連史料都沒有記載下來的,”
“也包括柏林,每天都在抓人。”
“完全沒用。火苗燃燒起來,是不會熄滅的,隻會愈燃愈烈。”
“是的,完全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