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對了露露，到底是為啥你沒回去呢？”
露露：……“錯過了”
我：“啥？”
露露：“然後，因為我……”
露露：“那隻熊貓父母在深山裡”
我：“？”
露露：“好吧，是我本來要給它們做個窩，然後你家人非說我打飛了它們……”
“我就錯過了回去的飛機……”
我：……
“差點搞成外交問題，我就待在這裡了。”
——
于是那天露露還是帶我去了前線。
說起來挺好玩的，露露說給我穿安全設備，然後看了我好幾圈之後，表示沒有那麼短的，連女兵人家都170……啊，不是，170？？？
我：“說好的，你們最低身高是1米6的呢”
露露：“那我們肯定要是裡面拔高個啊？”
我：……
露露：“算了，反正也不會去正在交戰的地方，我就是去趟羅斯托夫指揮部，”
我：“那什麼頭盔，面具得有吧？”
露露：“……但是我們這裡真的沒有青少年軍裝。”
我：“不行不行不行！”
人家問我，“你這麼執着嗎？我會保護你的。”
我：“我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我是這個設施起碼要做安全的問題呀？”
然後似乎是有人要跟他報告來的，聽見我這個比較那啥的話，之後就刷地把手放回去了。
露露很頭疼：“你的俄語能不能準确點”
我：“啊怎麼了？”
露露：“算了。”
露露：“這次我自己過去還會帶上兩隊士兵……你，呃，你在這裡等我”
露露：“我去鼓舞鼓舞”
我：“我覺得你不需要語言鼓舞，你就往那一站就好了”
露露：？
剛好有人叫我過去幹嘛還是啥，我就和其他人走了，過了一會兒回來。
于是就看見露露在他家士兵前面背着手來回踱步，
士兵們是大氣不敢出。
露露:“沒什麼，我要檢驗下效果怎麼樣，你不是說不要語言鼓舞嗎？但是我感覺”
我:“高壓鍋裡沒有被蒸熟嗎’
“要不你站進來，給他們示範下
露露:“因為你好像完全不怕我
我就鑽進去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人家隊列的跨步是精确到多少厘米，露露說稍息，我就和别人的腿打架。
露露：......
讓我去最邊去。
然後尴尬的是叫我領隊走，我那會兒分不清左右……
還把手貼不到褲縫……
敬禮也搞錯了……但是我想吐槽一下，你們俄式敬禮怎麼這麼的……呃……容易讓人搞混。
但是被我這麼一鬧，人家很開心的笑了。
我：夠了吧夠了吧？
露露：“好，小夥子們跟我來”
就鑽到軍車裡了。
不知道其他國家的情況，反正我夢裡的情況是他們面對面坐着，然後手還特别規矩的放在膝蓋上。
就好像在那邊和尚打坐，但是和尚打坐腿是爬起來的，他們是坐在座位上的……
露露也戴了和他們一樣的裝具。
那個面罩直接拉到鼻梁那裡，那個面部輪廓，哎呀，看一眼就想流口水。
露露：……“收收。”
我：“吸溜吸溜”
我：“我看起來他們好像不像是什麼通信工程兵之類的呀？是秘密小活動？”
露露：“差不多。”
我：“面罩不悶嗎？不起痘痘嗎？”
露露：“悶，但是都這樣。”
露露：“我去指揮部打個招呼就行你在車上不要動”
我：“好滴好滴——”
透過車的敞篷布，能看見好多軍車。
怎麼說呢，從莫斯科往南走的路很平……
怪不得有叛亂。
露露：“直線距離一千公裡，可能要開十一個小時，但是我們準備要轉一趟飛機，然後汽車過去。”
露露：“這個羅斯托夫因為坐落在頓河畔，所以我們一般叫頓河畔羅斯托夫，是羅斯托夫府的首府，還有一個大羅斯托夫市，或者說叫偉大的羅斯托夫在莫斯科附近。”
我卡巴卡巴眼。
露露：“就是那個靜靜的頓河……為什麼不說話？”
我：“你家人好多，我不敢”
露露：“哦。”
露露：“先飛到沃羅捏日，你笑什麼？”
我：“捏日，沃日？”
露露：“我過來捏捏你吧”
露露：“因為頓河畔羅斯托夫經常容易受到空襲，坐飛機不太安全”
我點點頭。
不過怎麼說呢，露露一到戰争就會進入肅殺狀态，整個人看上去有點不寒而栗。
據他說他那個時候就會變得非常警惕，肌肉也硬邦邦的，做好了随時随地攻擊的準備。
我：“還沒過去呢，就不要那麼緊張了？捏捏捏，放松？”
露露：……
似乎是不太正常的抖了抖。
就明顯感覺肌肉放松了。
我：“嘿嘿，攬攬手，好朋友——”
露露：“你倒是一點也不怕”
我：“你自己說的你保護我，有這麼一個肉身坦克在”
露露：“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我：“行吧行吧……”
我：“再說了我為啥怕啊？我又不去交戰地帶，唯一可能的害怕是來自于天上，突然來一個導彈把我炸了？”
露露：“等它掉下來之前就被攔截了，然後我們這邊會發射成百上千倍的炸彈過去”
我：“你這個人唯一擅長的笑容是冷笑嗎……”
我：“我懂得，要清清庫存嘛”
我感覺對面的大兵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是他們不敢說話。
中途轉了一個飛機，然後我等他去報道，坐在那裡翹二郎腿沒過幾分鐘，人家就進來了。
我：……
“翹二郎腿。”
我：“被發現了……”
露露：“走吧”
這次沒有了那個士兵，但是過邊境線還是被問話了。
我：“我跟着他來的呀？”試圖把話語權抛給露露。
露露：“打了招呼，但是還是要你下去”
我：“好吧……”
我：“我還以為看見你們的軍車人家不用問，直接放過去呢”
露露：“嗯，有很緊急的事的話，就不會卡了，一路上暢通無阻，就比如我們要往過運軍車，一堆車，那肯定就是這個卡口保持一直開的狀态。”
我：“哦”
我跳下去，站在地面上。
那個士兵檢查了下車廂，就讓我們又上去了。
過了邊境，露露問我：“你有什麼感受？”
我：？
露露：“你不覺得我把你拉到前線有一點”
我：“殘忍嗎？還好”
我：“……嗯怎麼說呢……我之前在我們這邊網上看了一部小說，他大概在2019年的時候寫到了烏。克。蘭。内。戰。”
露露：“準确來說，烏。克。蘭。内。戰是西邊壓迫東邊，早在14年就開始了。”
露露：“西邊是親歐美派的，東邊是親我們的。”
露露：“烏西在這裡迫害烏東人，你懂的，都有新nacui了。”
露露：“很多人在網上罵我們，說我們是侵。略。者。”
我：“我隻能說我不能發表任何的評價，不然我容易挨罵。”
我：“不過他扯到的烏内戰，因為他是寫軍事小說的，然後那個小說的男主是雇傭兵”
露露：“那非常容易被人當白菜用。”
我：“對。可能他也沒想到過幾年俄羅斯會親自出手吧。”
我：“這些人大概，也隻能去拿身體探路了。”
露露：“我們這邊确實有很多的正規或者不正規的雇傭兵團來……這些人來到這裡的目的無非就是賺錢，很少一部分是十字會的。”
露露：“還有一些人抱着維持公平正義的态度加入了我們”
露露：“同時也有另一部分人認為他們也要維持公平正義加入了對面。”
我：“哦”
露露：“其實當了雇傭兵也回不了頭了，戰争對一些人來說是有瘾的……他們不渴望和平生活，他們認為死在戰場是最好的歸宿。”
我感覺他很無奈。
是被逼的沒辦法，快要走上懸崖的無奈。
露露沉默了很久。
他一直在看窗外。
其實外面風景超級漂亮。要不是偶爾路過殘缺的廢墟和我們身後的軍車，我都以為是在平原上旅遊呢。
我：“反正是爛攤子……”
我：“要是蘇聯不解體，也會矛盾越來越深的吧。就像二戰剛開始的時候，烏克蘭人特别歡迎德國人來，他們以為德國人是來解救他們的。誰知道自己被德國人殺沒了，轉頭又去保衛田園。”
露露沒有說話。
我：“哎想想不遠處是庫爾斯克呢……我還記得坦克會戰。”原時空線是露露和基爾殺紅眼了，這倆幹脆連指揮都不當了，他倆開着坦克開始對撞……把我吓得不輕。
我：“怎麼說呢，烏處于這種緩沖地區就……被迫成為了犧牲品。”
我：“你看這邊建築……似乎他們的經濟從來沒有高速發展過。”
露露：“不，是你們改革開放後速度太快了。你們建國的時候，烏克蘭人均gdp是你們的三倍，那時候烏克蘭大概不到一億人，你家大概不到六億吧。現在你們已經是十四億了，人均gdp是他們的三倍。”
我：“想來想去還是很震驚……不說sexual的環境，居然有這麼多人……”
我：“但是俄羅斯有的缺點他們有，俄羅斯沒有的缺點，烏也有……”
露露：“蘇聯時代，他們一直說對烏不公平。”
露露：“說因為我們餓死了好多人。”
露露：“還有，大清洗。”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主要是加盟啊，當時大清洗不隻是烏克蘭人，你們這邊人也受到了……”
露露：“沙俄時代，我們吞并了他們。”
烏的一些曆史教科書雖沒有直接使用殖民統治一詞，但也認為俄對烏統治存在民族剝削和壓迫。
俄羅斯人認為，正是由于曆史上的俄國使烏免于被波蘭統治者奴役的命運，維持了烏社會穩定，就算沒有俄國幹預，單憑烏自身力量，也很難在大國夾縫中建立獨立主權國家，更談不上向周邊擴展領土。
由于曆史上俄國不斷開疆擴土，今天的烏才擁有廣袤的領土，經濟和文化才得以發展。
我是一直要偏移話題，人家一直重複：“他們恨我們是應該的。”
我：……“事實上，烏東地區不是很歡迎你們嗎？我看過視頻，說為什麼不早點來，他們受苦好久了。”
露露：“那也隻是一部分人……他們受到了新nacui迫害，他們把孩子剖腹扔在大街上……”
露露：“這件事上，誰對誰錯呢？”
我：……
我能說啥，我等他自己平複。
露露：“其實是我很羞愧看見你……”
我：“好家夥，怪不得，原來是你躲我？”
露露：“是的，老實說，因為你有些時候會突然在我身邊冒出來，萬一那時候我在戰場呢……看見血肉模糊，肢體不全的場面……”
給大家形容下，炮彈打過來是會形成沙雨，裡面會夾雜人體碎肉的。
有時候把人撕裂了那真的就是，血肉雨……
最可怕的是你睜開眼睛，拿手抹抹臉，發現你眼睛正對着一個殘缺眼珠子……
這換成新兵能當場吓死。
事實上，現在新兵去俄烏就是，幾個小時存活時間……
主要是有無人機，打不下來。
露露：“二戰開始時我就在思考，你不是普通人，你會對戰争上瘾嗎？”
露露：“然後我發現……很對不起你。”
“你承受了太多。甚至我一度認為，你……嗯……大概也是……超人體質？”
我：？？？
露露：“你不該承受這一切的。”
“那時候看你在精神崩潰，自己又在努力精神構建……我也在崩潰。”
露露：“似乎你好像更喜歡蘇聯一點。”
我：“啥啥啥？”
我：“你信不信，沒有你，我會被扔進克格勃大牢的！然後被去罰做苦力。”
露露：……
露露：“呃……其實，對你這種外籍人……都是嗝屁了我們才會發現，用力過度了”
我：？這話就是産生了一不小心掰斷了個玉米棒子的效果……
我：“凡是要正反面看待呀？”
露露：“咳，反正二戰那會，我的人看我是精神支柱，我看你是精神支柱。”
我：“哦謝謝？”
露露：……開始rua我腦袋。
露露：“這種時刻神經大條……”
到了馬裡波烏爾。
路上全是廢墟，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彈孔。
露露：“身體還行嗎”
我：“啊還好”
露露：“嗯這邊有重建建築……”
然後露露大概是又不對了，拉我遠遠看了下亞速鋼鐵廠。
我：“不是，你這鋼鐵廠旁邊是4S店？”
我：“啊？”
露露：“鋼鐵廠也沒說不能開4S店。”
露露：“不要下車就行，現在廠裡面都是地雷。”
我：“啊哈哈我肯定不下去，就抱着你不動。”
露露：……
那個司機超級淡定。
我感覺也是前線回來的。
就怎麼說……殺過人的眼神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能看出來。
這個亞速鋼鐵廠非常有名，是因為拉鋸了很長時間。
同時蘇聯時代生産的某種鋼，專門提供給蘇聯航母和軍艦的。
俄軍占這裡一方面是因為鋼鐵很重要，另一方面是新nacui亞速營在這裡。
露露：“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問我亞速海這個名字。”
我：……
那時候他大概是沙俄時代，我夢裡偶爾遇到他來着，那個時候在看網球王子……我還小呢……初一還是初二。
然後裡面冰帝忍足侑士有個表弟，叫忍足謙也……他的打法被叫做浪速網球。我就去查了查資料，知道浪速區是大阪的市中心，有時候浪速代指大阪。
某天夢裡和沙俄露露在冬宮遇到了，就在走廊裡。
我根本不知道，這是露露，這個露露是會和我說話的……
他看見我是個陌生人還很懵，還在懷疑我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看人家手裡有個地圖，就要去拿。
我以為他是NPC……
露露：？
被我拿走了，我還看了半天：“亞速？啊？啥？不是浪速網球？”
露露：？？？？？？？
我：“亞速在哪裡？”
我覺得他不會動，也不會回答我。
但是，沙俄的露露的黑軍裝，我超喜歡——
我就說了一頓，打算跑了，人家拿手指給我指了指。
我：？
我：“我靠你活的啊？”
露露：……
然後我就被吓跑了。
露露還很納悶。
我：“别提了，那時候咱倆還不認識哈。”
我：“帶我去看眼重建呗。”
露露：“哦”
反正破敗和重建都在同時進行。
看上去有一種微妙的扭曲感。
似乎是隻看人，就感覺這裡好像沒有戰争。
人們都在正常的走路，正常的去超市購物。
我：“好點了嗎？看他們在重建家園。人們是有希望的。”
露露：“稍微好點了。”
我：“嗯……或許。”
我：“就海灣戰争，是比較現代化的。”
我：“收集情報，确定對策，然後空中打擊。”
露露：“海灣戰争。”
我：“對嘛就是高科技第一次用在戰場上，利用定位，情報精準打擊。時間短效率快。”
我：“那會兒跟着米米去收集情報，也不用上戰場，就可以打下來土地。”
露露就很平靜的看着我。
我：“無人機也在這裡運用了好多年。”
“你在說高科技用在戰場上是很殘酷的？”
我：“有點這個意思。”
我：“但是吧……有一次我和米米去了中東，人群裡一個小夥子，就突然自爆了。”
露露：……
我：“那個血肉飛起來了，好在米米反應快，把我領走了。”
我：“他沒有一些有申訴或者呼籲的理由，他之前還和我打招呼，說他在美國留過學。”
我：“然後人家就自爆了。”
我：“我問了米米，他沒有說話嗎？”
“他很沉默，就像你現在的表情。”
“米米過了幾天和我說，他說安·拉！萬歲。”
我：“可是這算什麼，這是信仰嗎？這是自。殒啊。”
我：“明明沒有在打仗，可是這樣”
露露：“……這個人，也在戰場。”
我：？
露露：“他也在打仗。”
露露：“或許你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宗教的……對信徒的号召力。”
我：“但是我無法接受啊，不是說殒。道不被贊成嗎？”
露露：“其實沒有必要去刨根究底。”
露露：“唉。”
露露：“好了，我們回去吧。”
我：“你就是帶我過來看看真實的情況？”
露露：“但是不會讓你作出評價，這是有失偏頗的。”
露露：“抓着我的手。”
我：……
露露就把我送回去了。
好像還要蒙我眼睛來着，我就知道肯定又路過了不能看的東西。
還把我耳朵捂住了。
他手上的手套有很濃的皮革味。
一聞到它，伴随而來的都是戰争意象。
中途一個不知道那裡冒出來的導彈砸在了身後，好在沒有爆炸。
露露等回到邊境後，和我說，“蒙住眼睛就好了。這樣你不會很難受。”
“你看見過的太多了。”
我：……“這不是裝聾作啞和掩耳盜鈴嗎？”
露露笑了笑：“你的國家，不，你這輩子是不可能上戰場的了。”
我：……
“對你來說，就是……對我來說，是”
他沒說完，我沒聽清楚最後是啥。
夢就醒了。